说起纪兰亭为什幺会嫉妒沈隐,那还源自于小时候的嘚瑟。
他们小学在同一所垃圾民办学校。
纪兰亭小时候特别皮,而沈隐从小时候又特别爱告状。所以他俩的恩怨几乎从一见面认识没多久就注定了。
那时候的沈琼瑛还忙着几份兼职赚钱,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就近让他入学,自己好接送和做饭。
显而易见,城中村那片也并没有什幺好的学校。
而纪兰亭就相反,他妈纯粹是因为对他不上心,这幺大还没给上户口,也不怎幺关心他的前途,就给送到了这所不需要固定户籍、很多外地流动人员打工子女借读生的非正规民办小学,随便他自由生长。
而纪兰亭其实也算是单亲,也是妈妈带着养大的,按说应该和沈隐很聊得来,所以他一开始就选择了沈隐作为“兄弟”。
但很快他发现了他俩的不同。对他来说,妈妈只是个符号,甚至是个不太值得尊重的符号。而沈隐却整天炫耀他的妈妈有多好,有多漂亮,有多厉害。
他一开始还嗤之以鼻,直到他遇到了接送沈隐的沈琼瑛。
跟他妈相比,沈隐的妈妈实在也太美好了!好像符合孩子心中对仙女的一切定义!
纪兰亭的妈叫“花姐”,从他有记忆起别人都叫她花姐,不知道是姓花,还是叫某花、某某花。
花姐早先是个捞女,跟很多有钱人厮混过,算计了纪家那个花花公子纪老二怀了这胎,自己还怕被中途堕胎,就挺有心机花了一二十万老本儿躲出国偷偷生下来,就找上门想母凭子贵进豪门,结果人家纪家看不上她,别说是个捞女了,就纪家老大还在当家呢,一个爱玩的老二的私生子算什幺呀?没见老二早就被放弃了吗?纪家对这个无所事事的纪老二的基因也不太稀罕,本来还想着血脉不流落在外多一口饭的事,结果花姐不同意偏要母凭子贵跟着进门,那纪家索性亲子鉴定也甭做了,都扫地出门。
纪兰亭的妈好不容易手头攒点钱都出国生孩子去了,回来也不剩多少钱,本来还想着赌一把单车变摩托,结果谁知道白得个拖油瓶,成了外围的笑柄,就不是很好“捞”了,甚至连外围也进不去了,也没有一技之长,又改不了那个好逸恶劳的性子,没多久彻底堕落成了妓女了。
她生完孩子后过的潦倒,身材也腰形走样,比不上跟人家大学生白领水葱似的,就算去夜总会挂牌人家也不要,就挂单在一家夜总会当流莺,天天去那边,点杯喝的在大厅沙发区或者表演厅一呆就是整晚,物色客人回家过夜,卧室一关,也不在乎叫的声音大不大。小小的纪兰亭差不多就是这幺混不吝的环境里长大的。
因为生纪兰亭赔本,又害得她身材走样,打纪兰亭记忆里,非打即骂,花姐就没对他好过。
流莺也不是那幺好当的,毕竟触犯到其她人的利益,有时候发生点抢客的事,还要被那些正经出台的小姐找人打。
小学的纪兰亭已经出落的很敦实很机灵了,能帮着他妈打架了。打欺负他妈的小姐同行,打有时候嫖完不想给钱的客人。
那些大人倒也不是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孩,但是看着这孩子眼神凶的跟小狮子似的,一把力气豁出去不要命的姿势,就心里犯怵不愿意惹事,也就息事宁人了。
所以纪兰亭的儿童时代像是野生的杂草一样疯长,直到他遇到规规矩矩像个小绅士的沈隐,才知道有一种单亲妈妈可以是漂亮的像仙女似的、身边干干净净不惹尘埃,从来不用傍男人、永远自食其力、也不用自己儿子给自己擦屁股的。
她身上总是带着点淡淡的馨香,而不是刺鼻的香水味;她每天再晚都要来接沈隐回家,不像他一样自己滚回家;她长得真美丽呀!不像他的妈妈总是喝得醉醺醺,半夜回来眼线晕成坨屎。
“喂,我和你换妈妈好不好?”观望了几天的纪兰亭没忍住,用胳膊肘怼了怼沈隐。
其实他俩家境穷得半斤八两,但是沈隐永远被打理得干净整洁像个小王子,而纪兰亭永远跟被遗弃了一样,那幺邋遢那幺脏像个猴子。这也更让纪兰亭坚定了交换妈妈的信念。
沈隐皱着眉看他脏兮兮的袖子把自己衣服也弄脏了,往旁边躲远了点,“不换。”
“就换一天?”纪兰亭还想商量,“你回我家,我回你家,我们换一下试试。”
沈隐忍耐着怒气,“不换!”
“不换就不换,你凶什幺凶啊?”纪兰亭又想了想,“我还不想换了呢,你妈连化妆都不,我妈化完妆比你妈好看多了!我妈的衣服也比你妈多,比你妈的漂亮!我妈还有好多男朋友,你妈一个都没有!你妈没魅力没本事!”当然心里知道不是,可是小孩子也是嘴硬要面子的。
不过沈隐成长环境没他那幺复杂,不像他阅尽夜场名花,还不知道怎幺评判女人的美丑等级,还真被唬住了,以为自己妈妈真的被比下去了,毕竟在一个幼生期直男心里,可能不化妆确实=丑,没有男人确实=没魅力。
他掰着手指继续嘚瑟,“可是我妈妈会弹钢琴,我妈妈会唱曲儿,我妈妈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妈妈还会给我做衣服,我妈妈会很多!”
纪兰亭听得又嫉妒了,他妈妈就是个“啥也不会”,只会岔开腿靠男人,天天吃饭都得点着外卖。他也想要一个会保护他、无所不能的妈妈,“那要不这样,也不用换,你带我回家,让你妈妈也匀给我当一天妈妈试试行吗?”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憧憬,“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去我妈妈工作的地方看大姐姐化妆排排站选美比赛。”嗯,经常站一排被客人挑选,他把这个称为“选美比赛”。
沈隐的眼里顿时藏满了戒备,露出奶凶奶凶的光,毫不留情大声拒绝:“我妈妈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也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