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20年的时间里,他的标签里甚至有一个“愚蠢”,永远不通世故,给他一点点就算不是关心的注意,他都可能会暗暗抱着汲取其中少得可怜的情绪。
而现在,尽管他的话里,有一些东西她实在也没听懂,但是她却能明白,舒迎昼明白这些年来,她只不过是在恃宠而骄,打心底眼里,她从来没有看得起过他。
这种从玩弄别人的角色一下子跌落到被别人玩弄的角色的落差让她有些崩溃,她的话里带着颤抖:“所以,就因为宋执梳,你要和我这样撕破脸?”
她虽然不聪明,但是直觉很明白。她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宋执梳这半个月没少下出力。
舒糖的恐惧终于压过了愤怒。
如果再这样下去呢?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是不是都要变得由宋执梳决定了?
真是险恶、下作、用意极深的手段。
没错,直到现在为止,在舒糖眼里,这还是宋执梳让她不好过的作为,在她的世界里,是不会有人对舒迎昼这种人无缘无故好的。
舒迎昼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倏地站起来,下垂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十分阴冷。
他猛然伸手为她整理了下衣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严格却又温柔的兄长,可他的话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舒糖,这是我的事情。”
“你还是我的妹妹,这点是不会变的。”
他的指尖好凉,让舒糖有一种被尸体触摸的感觉。
舒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垂眸,强制性地不让自己的音调颤抖:“舒迎昼,我们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
她还是不能拉下脸叫他“哥哥”,这也是舒迎昼很喜欢她的一点,能如此横冲直撞、不怕死,不像他被安排得死死的童年,错一步就是深渊千尺。
舒迎昼收回手,慢慢皱眉:“我们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舒糖都想骂他了。
以前他哪里有这么吓人?
“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舒迎昼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问询:“为什么这样说?我没有骂你,没有打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舒糖总算明白了。
他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畸形的成长环境甚至让他无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和行为有多么恐怖,甚至如果再让他看一遍监控,他仍然不能理解自己有什么不对。
就是这样残忍的冷静和淡然,完全让舒糖有理由怀疑他哪天会看她一个不顺眼就杀了她。
她恍然清楚自己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手心甚至都出了汗。
她再也不想和他纠葛了,不想和他讨论什么宋执梳、什么耳环,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空间。
舒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甚至一句话没说,慌乱而逃。
舒迎昼坐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深邃的眼眸里慢慢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忽而,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表,眼睛顿时温和起来。
他起身到窗帘旁边,拿起水壶,细致地给那盆花浇水。
那盆鲜艳到极致却又无处不透露危险的花,越开越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