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满眼爱怜地摸了摸他的手,又往他手里塞了把几千块一斤的覆盆子巧克力。
小愉也尤其会哄人,笑得眯起了眼睛,将巧克力全都塞进了贴身口袋,然后用力地回握住老爷子的手:“你、你喝茶,看风景,听、听昆曲儿,好好的昂,我马上就回来了。”
他走过曲院回廊好几道门,一路到前厅。
周家很大,是一座仿园林建造的庭院住宅,占地十来亩,每道门过去都有一隅从不同名园拼来的园林景观,且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周围没有高楼大厦,亦能借景望见远处矗立千年的古塔。
他们家的宅子还有个名字,叫谨园。
小愉刨地干活的忙活了半天,也有些脚酸,到了前厅望见那人,思忖着自己确实不认识这种精英气质的帅哥,站在门框边停住了脚步:“请问您找我吗?”
对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道:“是。”
短暂顿了顿,他直奔了来意又道:“你见过小鹿吗?”
“见、见过的。”
那人非常耀眼,大概身上西装质地也好,给人一种矜贵从容的疏离感,而此刻眼神又灼热迫切,小愉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抠起了木门框上的纹路。
“他在哪?”对方又问。
“他,他走了,没和我说去哪。”
“……”
“不过我有他微信和手机号,帮你问一下就行了。”小愉想尽力提供一些帮助。
其实很早以前他猜测过,小鹿是走丢的吗?还是离家出走的,他从不提自己以前的事,看起来也不像是和自己一样穷的要命从小干惯家务早早出来混日子能熟练谋生的样子。
是小鹿的家人来找他了吗,小愉想。
同一时间,港城,柯宅。
天色阴沉,似要下雨,红雀按响门铃。
佣人从可视屏幕上看到来人,迟疑了一下,转头就去后花园喊保镖。
虽然……但对方目测带了四五个打手模样的壮汉,如果真出什么事,恐怕阿泰一人倾尽全力也不会是对手。
柯宁已经很虚弱了,在花园亭中休憩,听闻了消息,只说道:“那道门拦不住他们,让他们进来吧。”
红雀在门外看到里面影绰出现的身影,呲牙大声讥笑道:“冤有头债有主,现在知道怕了?!”
铁门缓缓从两边打开,露出他白发戴墨镜的脸来。
他穿着红色夏威夷衬衫,长发在轻风中舞动,夺目张扬的长相,像神话幻想集中展翅欲飞的朱雀鸟。
不待阿泰问什么,从他身后又走出一道身影,棕发微卷,肤色雪白,眼下两点朱砂红痣。
阿泰嘴角微动,神情戒备,小鹿似是酝酿着怎么开口,最后却也只是笑了笑:“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你放心。”
话语落下,身后四个黑衣壮汉便径直闯入,替两人开了条道。
一旁佣人吓得瑟瑟发抖,不远处,柯宁被人用轮椅推着过来了,他说:“来者是客,别站着了,去给他们泡杯茶。”
“好、好的。”佣人闻声跑开。
一个保镖,一个又能做饭又能带孩子的老妈子,一个负责洒扫端茶的年轻女佣,就是这座宅子所有的住客。
红雀与小鹿在他们客厅坐下,带来的几个黑衣保镖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在这宅内四散找寻起来。
柯宁并未制止。他安静坐着,手指拨弄着茶盖。
他的手背苍白,覆着病态的青色血管纹路,说话时没有抬眉,声音淡淡的:“不做什么,带这么多人来?”
小鹿还是笑微微的,许久,他道:“我也经历过很长一段对生活感到绝望的日子,希望身边所有人都死,我恨的人下地狱,我爱的人和我一起埋葬,我们都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后来,我时不时想到你,好像也能理解你的这种感觉。”
柯宁丢下茶盖,厌恶于他此刻的假惺惺。
红雀翘着二郎腿,置身事外地玩着手机。
小鹿又道:“但我们还是不太一样,我仅限于幻想,你更容易发狂,我怕你再把我关起来。”
“怕他做什么?!”红雀间隙听到此言,一巴掌狠狠拍上桌子:“我们这种无论是在现实生活还是在影视剧里都是□□的反派角色,唯一的特权就是即便做坏事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他不是喜欢贺昀之才这么丧心病狂吗?鹿,你知道你现在最该干什么吗?你该直接把他绑起来,然后一个电话把贺昀之叫来,在他面前直接脱光了口口,气到他心脏病发暴毙而亡!”
红雀说着话,小鹿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对面是小愉,“哎,是小鹿吗?哎,有位先生找你,都找到我这了。”
红雀说到激动处,敏锐地听到听筒里的声音,一把夺过小鹿手机,大声道:“是贺昀之吗?叫他接电话!喂,停!不用说些有的没的!正好上个礼拜刚通过同性婚姻法案,你明天就回香港,直接和小鹿领证结婚,就这么简单。”嘟——红雀按下挂断。
小鹿道:“我还不想这么快——”
柯宁一挥手将桌上杯子摔到了地上,发出瓷器清晰的碎裂声。
四周安静下来。
同时,保镖们陆续回来了,在小鹿身旁低声说着什么。
柯宁在一旁冷冷道:“你要找那个孩子是吧?他已经不在了。”
“……”小鹿愣了愣,回头看向他道:“我去医院问过,医生说那孩子康复出院了,正常不会再有危及生命的状况。”
“我没说念一出事!”柯宁晦气地皱眉:“四个月前你从我这里离开没多久,贺昀之就找上门把那孩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