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早已备好的早膳,他说:“之前让你少吃些是为了以免你变成球,今日放纵你一次。”
要是换作平时,迟离已经激动的如饿虎扑食般冲向那香气四溢的早膳,可现在他只是看了眼,选了个素包子咬在口中,边嚼着边头也不回道:“爹,我先出去一趟,不用给我准备晚膳。”
若是放在平时,那晚膳也不过是一个馒头,可看今日这早膳的情况来看,岑宵晚膳时也是会备好一大桌。
岑宵皱了皱眉,那大桌的早膳迟离就拿了个素包子?
迟离即将路过他时,岑宵抬手拽住了迟离的细胳膊,将人拖拽进了殿中,将他重重按回那杌凳上。
岑宵道:“不把这些吃完就别想出这殿。”
他辛苦弄了一早上的东西,迟离说浪费就浪费了?
迟离见着满桌的早膳糕点,觉得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是自认为关心道:“爹,你是不是最近殿里祈愿多了,就,就忙的脑子不太好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岑宵:“…………”
迟离实在没什么胃口,见他脸色不好,凭借自己那被揍的经验来看,很有可能会被赏一巴掌过来。
等了半响,那巴掌没有如约而至,迟离从位置起身,连对这些早膳的留恋都没有一点半分。
迟离说:“我真不想吃,还有事,就不陪您用这顿早膳了。”
说罢他就要离开,岑宵开口道:“你在神州就算再飞个一年半载,也不能找到冰窟所在的地。”
迟离顿在原地,他垂下那两扇羽睫说:“可我想。”
他想去试试,万一运气好就找到了呢。
冰窟冰窟,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里面定是寒冷的叫人无法想象,云涵习火,一年四季他身上都是热的,如若真去了冰窟,就和一只火鸟被丢进冰墙内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云涵始终是神,就算真被关在冰墙内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岑宵看的出,迟离这是关心则乱。
“迟离,”岑宵抬手往下示意他坐下,见人依旧没有动作,就这么在桌前站着,似乎随时就要奔出这重华殿。
岑宵无奈道:“将东西吃了,别浪费。吃完带你去冰窟。”
迟离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撞进岑宵那双不带谎话且又真的眸子时,他立马连什么该细嚼慢咽的通通忘之脑后。
随即他狼吞虎咽,几次被哽住,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桌上的被他扫了个干净,嘴边还挂着糕点残屑,他也浑然不在意,抬手随意一擦,口齿不清道:“呲……完了。”
这就是养大的儿不中留?岑宵带有落寞意味看了他一眼,迟离整个嘴里都鼓鼓囊囊,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一路弯绕,迟离发现去冰窟的方向是他走过很多次的地,只是再往前走就撞石墩上了!
迟离想出声提醒他这貌似眼瞎的爹,哪料下一刻岑宵抬手流光溢彩,那石墩背后竟现出了一条新的路。
迟离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在这神州许久,路过这条路没有十次也有八次,难怪他会找不到冰窟,也难怪他爹说再飞个一年半载都找不到此地,被结界笼罩的障眼法,他怎么可能找的到。
他被带到了冰窟地,迟离在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岑宵嘱咐道:“只可待半个时辰,你乃凡人之身在里面待久会受不住,你爹就在此等着,若超过时辰不出来,以后你都别想再来。”
“知道了。”迟离不等反应,头也不回冲进了冰窟里。
岑宵真的是无奈抚了抚额,他也不知迟离这性子是随了谁。
一进此处迟离发觉浑身都要被冻的僵硬,往里不知道绕了多少路,终于才见到了那日日夜夜寻的人。
阻拦在他们之间的是这横空而起的冰柱,迟离的手不自主放了上去,上面凉的刺骨。
云涵闭目端正着身子打坐在角落,眼睫早已结了一层寒霜,清冷的面庞丝毫没有动容。
迟离看的清楚,他身上穿的还是那日返回神州时所穿的长衫,这时迟离才发现,他穿的向来很单薄,只是此刻长衫外竟有件大氅,此物不像是陵光殿中所有的,倒像是归星官的衣物。
迟离沙哑唤道:“神君。”
闻声,云涵掀起眼帘,似是对于迟离的到来有些意外。
云涵身子没动分毫,只问:“你怎么来了?”
迟离喉间一紧,他怕云涵会让他走,连忙道:“我闯祸了,我爹将我揍了,然后他就罚我来此地面壁思过半个时辰。”
云涵:“……你闯什么祸了?”
那一瞬间,迟离近乎在脑中想了无数遍可编的话,他想了个较为严重的又不能让云涵起疑的。
“我……我将我爹的法宝摔坏了。”
“什么法宝?”
什么法宝能让岑宵大发此怒狠下这个心将迟离关这冰窟?
在外的岑宵狠狠打了个喷嚏,他当然不知迟离此刻在里面胡编乱造胡言乱语。
迟离道:“白玉萧。”
白玉萧乃是随着岑宵飞升时伴于他身边多年的法宝,是不可能会被迟离摔坏。
云涵也不拆穿他,整个冰窟中静的连呼吸声都异常清晰。
迟离只望着他,分明是有许多事要说,可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按以往他的行事,定是会将这几日怎么辛苦找冰窟的事告知这被关押在此的云涵,他一向认为既然做了,那就一定是要让那人知晓,但现在不同,若是说了,多多少少还会有些言不明的情绪在里头。
云涵缓缓起身,走向那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