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碍于面上,他只得道:“你说。”
云涵从腰间取下一直悬挂着的玉牌,是点渡神裔一职的神官牌子,他退后一步双手奉上,并道:“今日我辞去点渡神裔一职。”
岑洛似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云涵会这么做,点渡神裔一职且是这么容易就辞掉的?
岑洛扶起云涵举于半空的手,他不解道:“这是何意思?”
“不管日后如何,这一职我不能再做好,与其让神裔在我手中虚度光阴,倒不如再另选一位神官点渡他们。”
“可这神州没有谁比你更合适。”岑洛劝说着:“你认为在这神州,谁不是天赋颇高才得以飞升?让他们去点渡神裔这样大的事,谁又能保证不会生出事端?就拿迟离来言,若是点渡他的不是你,是其余神官,你认为他会不会还未下界应劫就被打的奄奄一息?”
云涵认为不会,天庭众神不是好惹的,脾性什么的也不是很好,可迟离也不是吃素的,纵使玉石俱焚,他也会与欺负他的同归于尽,他不好过,那欺负他的也别想好过。
但迟离还小,若是以暴制暴,可能的确会让他日后变的不可言喻,他如今尚小就已经是这般,若是迟离日后成神了,等他长大了,那不得是整个神州噩梦般的存在。
云涵算得上是整个神州脾性心性都好的无可挑剔,唯一一点就是太过冷漠,仿若这世间就真的没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更是没有什么能将他激怒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他自己的道,旁的人阻不了,他不会对神裔动手,至少从他飞升后这二十年来看,他永远和气,永远清冷,永远不易动怒。
连像迟离这样顽劣的孩子在他手中也未曾传出陵光虐待其分毫的话,更是连骂责都没有。
可能云涵对迟离最大的惩罚就是抄百遍清心咒,但迟离未抄完,他也不会真的像那些先生般将其关起来,说是不抄完就不得踏出屋子半步的话。
对所有神裔,他教其做神该有的悲悯,对世间所有的怜悯,无论身处何地,做何等事,不得忘善。
他从不会强迫神裔们做他们不喜欢的事。
不管是学剑,还是学别的什么,全靠他们自愿,若是他们愿意学,云涵也愿意指点一二,若是他们不愿学,哪怕将刀剑架在其脖子上,他们都不会学进去分毫。
所以此等好话在众神官中早已传遍,都说云涵简直是为点渡神裔而来,这样的事放眼整个神州都不会再找出第二位神官与云涵相提并论的。
生情
岑洛不愿逼他,他们各退了一步,“既如此,多勉强都是无益,那就等择选新任点渡神裔一职的神官出现,你再将此玉牌归还也不迟。”
云涵没法再推让。
他虽有前因扰乱天劫,但也的的确确插手了人间的事,此事怕是在整个神州已经传遍了,若不惩戒,今后就会有神官效仿,这神州也不用再立那天规让其遵守。
云涵考虑到了这点,便主动自请惩戒,岑洛让他去冰窟自省一月,正好待下月执明回来后再从冰窟中出来一同商议邪灵一事。
自那日过后,迟离就一直没再见到云涵,最开始他连半日都待不住就要吵嚷去见天帝,好几次都被岑宵拦下,再到后面听闻云涵只是被罚禁足在冰窟内自省时,他又几次想要去那冰窟,又是因找不到路,神州何其大,就算他可以飞,费了十日时间都没将神州飞完。
更是没能找到冰窟在哪。
途中他问过一些神官,大多无果,都像是故意躲着他,不给他说实话。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那些神官,谁让迟离以往太过于顽劣,更是怕他知道冰窟在何地时,会闲的没事干将那冰窟拆了,那样真的就是变相害了他。
拆他们的殿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与陵光神君或重华星君告一嘴,让他挨顿罚,这事就过去,可若是将冰窟拆了,那罪可就大了。
冰窟相当于神州另一处牢狱,与天河不同,冰窟里关禁的是犯了天规的神官,可想其重要性,神官若是敢将冰窟拆了,那就是直接被贬,若是像迟离这样还未飞升的神裔,那就是直接被退人间,不再有受点渡的资格。
迟离早出晚归,甚至有些时候根本不归,岑宵也拿他没办法。
十日,迟离以往那么贪玩贪吃,在这十日竟是奇迹般不闹也不怎么吃东西。
岑宵还以为是不是他因云涵被关禁的事太过于悲伤,所以才这么反常?可也不对啊,自己的孩子最是清楚,迟离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顽劣,心思异于常人,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那一套,胡编乱造矫揉造作。
岑宵摸着良心说,如若有一天怕是自己出了事,迟离这小子也不会这么忧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时候。
云涵用的一手好本事,竟是让迟离如此这般,看的身为他亲爹的岑宵都有些许酸意。
认识云涵半年不到,才去陵光殿不过月余,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一早,迟离收拾完就又要展现他能飞的技术,寻冰窟的几日,迟离竟是能熟练的掌握这飞行技术,再也不怕会被云雾遮住眼。
岑宵一早便堵在殿前就为叫下他。
也如他所料,迟离早早的就要出门。
迟离见自家爹如门神般挡在殿前唯一的出口处时,他眨了眨眼,问道:“爹,你是有什么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嗓子竟是有些嘶哑,想来是生了病,他毕竟是凡人身躯,生病是正常。
岑宵于心不忍,迟离肉眼可见的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