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若是有朝一日这天河能现出彩虹该是有多好。”
云涵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轻声道:“会的,待一切事宜结束了,天河就不再是这般模样,人间也不再受邪灵的迫害。”
“云涵。”归尤巳转回眼,望着他,愧疚说着那十几年都未曾开过口的话,“当年,你问我怪没怪过你,我当时没回,其实现在想来,是怪过的。我怨你为何成神了就如此薄情寡义,为何能对启东的事做到冷眼旁观。”
云涵下意识的侧过脸,正好与他的目光撞上,他道:“现在呢?”
还怨吗?
归尤巳微不可查笑道:“若是还怨,就不会今日在大殿外等你。”
“神不可插手人间事,这条规矩不能说是错但也并非是对。”云涵道:“不管如何去抉择,都总会有得失,譬如当年我若是没一意孤行在仲秋日去天河,也就不会被重伤,后面对启东的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何姑娘就不会受穿心箭而死,小妹如今也不会在暄山上等死。”
可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么多年,在这天庭想了很多,此事怪不得你。”归尤巳凝望着他,“不管最后如何,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的太多,一时他自己也说不清。
云涵觉得今日的归尤巳格外反常,无缘无故怎么说这些与他往日不符的话?
或许是对不住云涵,当年初入神州时不问缘由,不问清所有事就当众以剑刺穿了他的琵琶骨,害的云涵拖着这被刺伤的身体下界以玉面阎罗收押邪灵,而后将养了好些时日才算好。
归尤巳当年说过最狠的话就是:“若我早知你是这凉薄之人,就活该让你重伤时被荒郊野岭的妖咬死。”
说着无意,兴许是被那恨冲昏了头,他无所遮拦,什么最刺痛人心,他不清楚,但什么最能刺痛云涵的心,他再清楚不过。
纵使后来归尤巳知晓了云涵刚飞升时的种种事情,知晓了他的身不由己,知晓了他所受的不被理解,他也没有过一句对不起的话,他说不出口。
可现在他奇迹般的发现,原来那三个字也并非难以启齿。
云涵觉得诡异,便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归尤巳回道:“没有,就是觉得有些话不说,日后怕是会没了机会。”
云涵太过于聪慧,若是再多说些什么,他一定是会察觉到不对劲。归尤巳转移话题道:“幽灵草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幽灵灭族一事是神州大地及鬼界对不住他们,我寻来了幽灵福根待来日播散在弥沙河上,也算是一种对她的慰籍。”说到此,云涵觉得疑惑:“只是若因灭族而产生恨意,她该恨当年插手灭族一战中的神州,可如今如玉一口咬定是木擎派她前去启南作乱,这点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何要冤枉木擎?”
“等等,”归尤巳拧眉更是不解:“那幽灵草亲口说是木擎所指,你可有证据证明木擎与此事无关?”
云涵镇定如常:“没有”
“那万一幽灵草说的是事实呢?”
“我信木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归尤巳眉间拧的很深,他不知该说什么,空气中带有味:“呵,当真是情同手足,如此信任。”
不问缘由,甚至都不去质问木擎,云涵就能如此坚信不会是木擎所会做的事。
云涵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又止住。
“陵光神君!”
他们俩一听这声音,便齐齐望去,只见以为神官火急火燎朝他们的方向奔来,大口喘着粗气,指了指陵光殿的方向,道:“迟离与罗睺星君吵了起来!看架势是要动手了!”
云涵:“…………”
他才离开多久?迟离与谁?吵架?打人?
这些日子云涵都在与几位神君及天帝商议邪灵一事,一些事自然是不清楚,就连尹暃陆飞升那日,还是归尤巳将云涵事先备好的飞升礼给其送了去。
归尤巳咳嗽提醒道:“尹暃陆。”
云涵这才反应了过来,只是他想不通,尹暃陆向来不是挺奉命唯谨,今日怎么与迟离吵了起来?
等赶到陵光殿外时,只见周围已经是难得热闹有十来位看戏的神官。
迟离手中拿着扫帚似是正扫着凤凰树下的落叶,可此时那扫帚已经是被他往前一横,险些怼在尹暃陆的脸上。
迟离悠悠道:“少含血喷人,说我对你使痒痒咒,可有证据?不要仗着你是神仙,我是凡人就觉得好欺负。”
“什么痒痒咒?”
“唉,你就不知道了吧,九尾狐一族赖以生存的咒术,痒痒咒只是其一。”
“就巳时吧,罗睺星君来陵光殿找陵光神君,恰巧神君不在,罗睺也算是为陵光鸣不平吧,口头上警讯了迟离,便小吵了一嘴,迟离睚眦必报,又哪会受得委屈,便悄悄将这咒下在了罗睺星君体内,罗睺星君解不了这咒,便只能来这找迟离解咒,哪知迟离硬说自己没做过这事。”
“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迟离做过?”
“那倒是没有,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所做。”
待看戏的众神反应过来,那问最后一句话的正是陵光神君时,都不自觉咽了咽口唾沫。
云涵漠然说道:“既然两边都没有证据,敢问摇光星君是从何看出迟离做过这事的嫌疑要大些?”
摇光吞吐道:“迟离刚来神州不是挺顽劣的,这天庭就没有他没祸害过的地,想来……想来也是看罗睺飞升,觉得新奇,便一时手痒,现如今这重华星君也不在神州,迟离就更是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