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楼看她苦笑着,说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这样自嘲的话,心头便酸涩的厉害。
他在这一瞬间,竟然共情到了她的心理。
她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长大的,在她的世界,天宽地阔,内宅从不曾真正束缚过她。
可能她从前也不理解,女子为何乐意将自己困在宅院里,以贞静娴淑、以三从四德来标榜自己,直到她嫁给林稼东,直到她也被困在宅院里,直到她也将自己装进了贞静娴淑的壳子里。
温崇楼都不忍去想,她打碎自己,丢掉从前的自己,把自己重新捏成另一个人时,心里是否犹豫过、质疑过、挣扎过?
一定是有的!
那些日子,也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让人收拾一下,我们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两日。”温崇楼忽然出声,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说道。
还在暗自难过的江明珠闻言一愣。
他们不是正商议给邹氏过继孩子的事吗?
怎么,突然就要去庄子上了?
而且——
“你,你现在可以出门吗?”
他伤势恢复很好,却对外宣称伤重需要卧床静养的原因,不就是不想沾手太子、靖王等事吗?
靖王有不臣之心,还是他查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德安帝定然还会将靖王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置。
但他因为受伤,也正好避开了此事,让一直被德安帝忽视打压的太子接手了。
眼下太子与靖王正胶着,也不知太子怎么回事,靖王一事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万一他这时候露面于人前,叫德安帝知道了,只怕又要生出些风波来——万一再叫太子卸下这差事还给他,岂不要叫太子记恨上了?
温崇楼见她乍然惊喜,却又迟疑担心的模样,微笑道:“偷偷地,不叫人发现就行了。”
江明珠还是觉得不好:“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那假道长还住在咱们府里呢,万一……”
温崇楼已经掀被起身了,“梧桐院有闫清兄妹俩盯着,且那道长初来乍到,便是有所图谋,此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再说,也不是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只两日功夫而已。”
又说:“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在,出不了事。”
将她仍站在那里,迟疑着没动,他便上前来,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原地转了个圈。
“去收拾东西吧。”
江明珠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出门,哪怕只是去庄子上,她也觉得很开心。
“要带阿蛮吗?”
“不带。”温崇楼想也没想,“下次再带他出去玩。”
“也好。”江明珠想了想。
因要悄悄地出门,收拾行礼等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微雨领着几个小丫鬟收拾了好几个箱笼出来。
江明珠一看便摆手:“不行,东西太多了,只需给我们准备两个包袱就行了。”
“这……”微雨迟疑:“这般出门,岂不委屈?”
“没事。”江明珠不让她多说,换上了特意寻来的朴素低调的青灰色衣裙。
“夫人,当真不让奴婢们陪着一起出门吗?”她不放心的低声询问。
不待江明珠回答,温崇楼便淡淡道:“不必。你们留在府里,一切照旧。若有人来探望,只推说不方便,我会留下人手照看院子,没人能硬闯进来。”
江明珠也道:“若有管事的寻过来,你处理不了,可以去请教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