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宇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滚进了官道旁边的草丛里。
他晕乎乎的,只听见前路有人截停了马车,洛星晨摆脱了缠斗,从后面追上了黄敏。
“大人,您没事吧?”洛星晨赶紧问道。
黄敏摇了摇头,给洛星晨使了使眼色,让他不要多说话。
截停黄敏马车的领头人身着青色官袍,赶紧从马背上下来,着急忙慌地上前查看黄敏是否安恙。
“黄大人受惊了,下官扬州刺史孙济云,一接到黄大人回中都的消息后,便在扬州的边界官道上等着了,东州被占,匪患流民遍地,大人只带一名侍卫跟着,着实是不安全,还好下官来的及时,不然大人就……”
“孙大人有心了。”黄敏笑不露齿,按下心里的怒火,在孙济云的“护送”下,前往了扬州刺史的府衙。
扬州,在渝州的西北方,是渝州出发最快通向中都的路,但它也是渝州出发唯一通向“北境”的必经路。
王谦的耳目遍及中都,黄敏带洛星晨出中都城,回乡省亲的消息王谦一早就知道,那时候北境还在焦灼地打着仗,王谦就没有在意,但现在,北境的仗打完了,在外活动的黄敏就立刻引起了王谦的警觉。
扬州刺史孙济云是内阁首辅王谦的党羽,看来今晚这场“救驾”的大戏,就是他自演自导的贼喊捉贼。
王谦监视东宫,更是把黄敏的行踪看得死死的,黄敏中秋归乡省亲,这是他出中都掩人耳目的好借口,他与太子谋划,若北境战局胜利,他就带着太子的亲笔信去北境面见萧衍,为太子拉拢北境势力。这封太子的亲笔印信在他出中都时,太子便已经交予他了。
东宫党,都是张正,黄敏这些个文臣,没有兵力的太子,就是个被人监视,软禁在内宫里的金丝雀,可以谈论政事,但最终的决策权是手握两万皇宫禁军,大胤“第一权臣”的王谦。
萧寒来中都要粮要饷,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出宫门就有人盯着,根本就见不到张正、黄敏他们。
现在,太子想要与北境结盟的“印信”,就在白皓宇的手里,他是这局唯一的局外人,也是唯一的“破局者”,王谦根本就不认识他,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能够决定大胤王朝命运走向,和关乎“太子性命”的印信,黄敏会交给一个刚认识的“罪奴”。
黄敏在得知董道的死因后就逐渐疯狂,变得偏激,他把“太子的性命”压给了白皓宇,他要为大胤的未来赌一把。
白皓宇一路跌跌撞撞,晕着的脑袋似乎有了轻微的脑震荡。他全程是懵逼的状态,黄敏为什么遭人伏击?他为什么要把信交给自己?为什么把自己踹下马车?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北境?萧衍又是谁?
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心中飘过十万只“草泥马”。
他在林子里禹禹独行,不敢上官道,又饥又冷。找了颗大树,靠躺下,他拿出了黄色信封,封信上是空白的,没有收信人的姓名。
信封后的红印戳是条“龙”纹印信,他迅速在脑海里有了大致的猜想,这信应该是太子的。
萧衍,姓萧,北境,北安王?
太子要干什么?这信里的内容,一定是个会让人掉脑袋的东西。
白皓宇细思极恐,他嘴唇微颤,拿着信的手在漆黑的寒风里抖动着。
黄敏,你这个混蛋,自己怎么不去送?
这烫手的山芋,天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等等,那追杀黄敏的黑衣人,不会就是为了太子的这封信吧?
我,被卷进这死局来了!
把信毁了,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找个地方隐姓埋名?
白皓宇的大脑“嗡”得一阵响,他想拆开信,看看太子究竟写了什么,他又想把这信给毁了,只要黄敏不说,外人就不知道这信现在在他的手里。
这信是何等的重磅炸弹,绝计只有写信的太子,和本要去送信的黄敏知道。现在,他是第三个知道这封信的人了。
黄敏,你是疯了吗?我们才刚认识一天。
糟老头子坏的很!
白皓宇想起了自己为董道“以身殉葬”的事了,黄敏定是想,一个连生命都可以为他人豁出去的人,一定是个可信可靠的人,但黄敏不知道的是,自己那时只是想死,想要回家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够回去,他实在是太想念自己的老爸老妈,同学朋友了,而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人。
现在要是有个硬币就好了,正面,我把信毁了,反面,我看后把信毁了。不对,正面,我毁信逃跑,反面,我去送信?
老天爷,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吧。
横竖都是一死,小爷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白皓宇咬了咬牙,心一横,把信给拆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极细的发簪轻轻刮开那“龙”纹印戳,几乎无损地从里面取出了一块黄色锦缎,那全蚕丝制成的锦缎看起来有些旧了。
白皓宇借着能把眼睛看瞎的月光,把那黄丝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摊开,内外两层,外面黄色龙纹锦缎包裹住质地较硬的白色内衬,那块布的最后还印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话好像在哪听过。”白皓宇转了一下眼珠,猛击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秦朝丞相李斯给秦始皇刻的传国玉玺的底印吗?
我这是穿到哪个无脑大大写的架空文里去了?
等等,这传国玉玺的玉印不是只有皇帝能动用的吗?
白皓宇心下一沉,自己可能踩到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