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林台说罢,白皓宇心中一颤,原来董道早已视他作自己的徒弟了,他白皓宇一介侍奴,何德何能?
“邢兄,我看着你还比我年长几岁,我怎能收你做徒弟呢?”况且,董道的那一套学问,我都没咋好好拜读,我没啥好教你的呀。这时候,白皓宇有些心虚,舒叹了口气。
“先生,东州与越州是临州,我邢门在越州一带多少还有点名望,您要收复东州,我应该能帮得上忙。”
白皓宇一瞧,呦呵,这人还挺上道,跟那帮书呆子不同,是个机灵的。行吧,就你了。
“吭……”白皓宇清了清嗓子,庄重了起来,道:“我欲建董公学门,收寒门英才,为朝廷培养国之栋梁。今,你我有缘,志同道合,便收你做第一代学子吧。”
邢林台闻言震惊,若有所思,片刻迟疑后,起身站起,擦拭掉含在他眼眶中的泪水,看着白皓宇,问道:“先生,您是想……”
白皓宇勾唇一笑,看着他,道:“谁道寒门难出贵子?董公可以做到的,我们亦可。”
邢林台神色肃穆,退后一步,掀起衣裙长摆,双膝跪地,双掌交合,磕头拜跪在白皓宇的脚边,行礼之后,抬头依旧肃穆庄严,道:“先生,今日起,我邢林台,誓死效忠先生,为先生的宏愿,肝脑涂地,至死不悔。”
白皓宇赶紧上前搀起邢林台,道:“错了,这不是我的宏愿,是天下寒门的宏愿。你,亦是其中一员。”
邢林台紧抿双唇,眼神炙热,对白皓宇点了点头。
白皓宇眼睛后斜,街边的马车已经等待他好久了,白皓宇深叹一口气,对邢林台小声耳语:“要实现宏愿,建董公学门在明,秘密结社在暗,学门培养为政人才,密社只为天道信仰,邢兄,路漫漫,徐徐图,人间正道是沧桑。”
邢林台望着白皓宇,道:“先生,入社之人,须经生死考验,请先生赐名。”
“就叫”民本社”吧。”
“民本?以百姓为根本?”
“天下,本就是百姓的天下。”
邢林台红眼含泪,对白皓宇点头敬礼。
不远处,寒风中的马车,车帘抖动,马声嘶鸣,白皓宇跟邢林台交代了下一次的会面时间和地点后,便与邢林台点头分别,没入远处的街边。
黄昏,天色欲黑。
那侍卫前车驾马,白皓宇坐在车内,掀帘望街:中都十里长街,火树银花,金翠罗绮,纸醉金迷,内河桥舟,酒肆茶楼,乐坊香楼,白皓宇乘马车一路进城,目之所及之处,无不从里发出世家纨绔寻欢作乐的嬉笑声。
中都的夜景繁盛至此,任谁看了,会跟民不聊生、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气数将尽的大胤末年联想在一起?
白皓宇心中一叹:可真谓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天边不知何时飘下了雪花,白皓宇伸手探去,冰凉的雪花瞬间在他的手背上融化,寒气袭来,白皓宇冷得瞬时汗毛倒立,丝丝凉气爬上他的腿脚和后背,目眩头晕,胸口一阵的心绞悸痛,小腹微微胀痛,虚虚冷汗在他的额间渗溢出来,恶心地难受。
毒丸?毒药发作了?可是,自己明明是吃了解药的……
王谦,你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终有一日,小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剁烂成泥,拿去喂狗。
白皓宇心里边想着,边冷汗直流,无力恶心,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在肉里,意识逐渐模糊……
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眸子垂垂,看不真切。
一年轻少年正端坐在他的床边,翻看着闲书。
白皓宇努力地睁开眼睛,打量着那男子和周遭的一切。
那男子生得唇红齿白,龙眉凤眼,面润如玉,他身着赤黄蟒袍常服,腰上金衔玉带,贵气逼人。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罗帐珍珠,玉璧花灯照的屋内灯火通亮,镀金丝的窗边风起绡动,屋子里燃着的龙涎熏香飘然欲醉,白皓宇置身软塌棉枕,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这是幻觉吗?
白皓宇从没睡过这么好的屋子,夜里床榻的冰凉是他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露水的茅草屋,破旧简陋的董道院房,有霉味的禹州军被,何时,他能够睡高床软枕,宽敞明亮,带着熏香的华美屋子了?
那少年偏头一看,与白皓宇的眼睛四目相对,那少年的眼眸深邃发黑,深不见底,似笑非笑的神情让白皓宇一触惊心。
白皓宇迟疑轻吟道:“太……太子?”
“正是孤。”
白皓宇瞬间吓得从床上翻滚在地,又踉跄着爬了起来,跪在宋光隆的脚边,低头声道:“草民白皓宇,参见太子殿下。”
“孤知道,孤识得你。”
白皓宇听闻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宋光隆,又立刻垂下眼眸,问道:“草民一介布衣,怎让太子殿下识得?是否是,因为恩师董道?”
“不,孤第一次见你,并不知道你是董道的人。”
白皓宇心转神疑,在脑子里像翻电影般,过着他在中都生活的一切,市井乞丐窝里,茶水杂役小工,董道的小跟班,再无其他。他的身体虽年幼,但大脑确是二十岁的,不可能因为年纪小,记不得人。但这太子,恕他眼拙,确实不认识。
“草民……草民不记得何时见过殿下。”
“”小哥别怕,你越奔逃示弱,那恶狗就越凶扑你。小爷白皓宇,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丐帮的打狗棍法。””
白皓宇被宋光隆的话瞬间拉回到他八岁那年:那时他刚被人贩子给贩卖到中都,白皓宇趁人贩子不注意,溜进了中都城里街后的乞丐窝,当时为了救一个被大黑狼狗追命的小男孩儿,还差点儿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