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
闻星被这意想不到的变故吓到,情急之下迅速拿起餐桌上的茶壶,对着炉火泼去。
一整壶茶水浇下去,炉子里的火灭了一大半,沈流云也顺利将那幅画捞了出来。
烧得焦黑的画和通红的手臂同时映入闻星的眼帘,沈流云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痛一样,无视自己手臂的烧伤,只顾着抢救画,当即抱着画进了厨房,开了水龙头冲洗。
画纸和木框都易燃,尽管沈流云动作迅速,画还是毁了大半,没有复原的可能。
沈流云不知道闻星是什么时候走进厨房的,只感到手臂被人抓过去,放到了水龙头底下反复冲洗。
冲了好一会儿,闻星突然开口问他:“画怎么样了?”
沈流云木木地盯着眼前那幅残缺的画,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毁了。”
闻星松开了手,望着眼里只有那幅画的沈流云,神情呆滞,状若疯癫,世界里似乎除了画什么都容不下。
闻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沈流云,我们分手吧。”
一直低头看画的沈流云倏地抬起头,朝闻星看来,却发现他的脸上早已淌满泪水,交错着混合出令人无法忽视的伤心欲绝。
或许是怕沈流云没听清,闻星甚至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很坚决:“沈流云,我们分手吧。”
对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闻星都有着非同寻常的专一,比如通不了关的游戏,比如从小学到大的钢琴,比如沈流云。
他不知道这是否应当算作是他的缺点,一种会被诟病的固执。玩游戏要玩到日后光听见游戏的背景音乐就厌烦为止,练钢琴要练到十根手指头都酸麻肿痛方停下,爱人也要爱到满目疮痍乃至痛苦不堪才罢休。
就像现在,他仅仅只是看着沈流云,就能体会到何为痛彻心扉,何为心如刀绞。
总算,他等来沈流云的一个“好”字,让他得以赶紧逃离此地,避免忍受堪比凌迟的苦楚。
恍惚间,他想到,沈流云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想必是真的不在意。
胡乱收拾了一些东西,闻星逃也似的拖着行李箱下了楼。
沈流云看他拖着行李箱,皱了皱眉,神情波动比方才他提分手时更大些,“现在太晚了,你要走也明天再走吧。”
闻星摇了下头,不想再耗更多的时间在沈流云的身上,哪怕只是一晚。
他已经犹豫不决、心软反悔过太多次。
拖着箱子刚走出门,闻星突然又回了头,不经意与沈流云四目相对。
沈流云仍然保持着他出门的神情,站在原地没有挪步,只是从眼睛里泄露出一点期待,似乎以为他回心转意。
闻星错开了视线,轻轻地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扶手台上。
闻星拖着行李箱,一个人缓缓走出流苏巷。
这条巷子因两旁栽种着流苏树而得此名,流苏树又称“四月雪”,开花时如皑皑白雪堆在枝头,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下,宛若雪花飘扬。
他搬来此处是六月,流苏树花期的末尾。微风轻拂间,洁白的花瓣纷纷散落,洒满他的肩头,像在夏日里淋了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