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包围着
七月下旬,武帝如期入住了御堂宫,这是位于中都南面的皇家行宫,此次出行后妃中,武帝只带君后随同。
当天御驾并未招摇过市,而是避开闹市区,只有中都官员迎接。
武帝入住御堂宫第三日,宴请了中都官员入御堂宫一聚。
宴上武帝赞扬谢氏的丰功伟绩,转而恭喜护国公府又添新丁,值得贺喜,甚至特地为谢峥那未满月的幺子赐礼。
还说,过几日得空了,想见见谢渊夫夫,毕竟都到家门口了,也该见见那小两口,不知武帝和君后如何就喜欢这两人。
为此,谢渊夫夫也不免忧心了几日,但拜见武帝当天,却只有谢渊一人前往。
虽然国公爷不放心,陪着谢渊前去,但却被告知武帝想单独召见谢渊,国公爷只能在他处歇息等候。
此次面圣,武帝与君后并未像在大都时,见时坐于高位之上遥不可及,现今二人就在行宫中一处凉亭里等候谢渊。
如果不是武帝与君后身上那身行装,谢渊真觉得他们就是一对该颐养天年的老夫夫。
谢渊刚登上石阶,踏入凉亭,离二人还有一丈之远,刚要开口拜见问安,突然武帝大手一拍,桌上的茶水险些溅出。
“谢渊,你可知罪?”武帝质问到。
谢渊原跪直身躯拱手施礼,现在立马双手掌地,低身俯首,“武皇圣明,谢渊自知有罪,只不知君上所问哪一件?”
武帝义正言辞,“还有多件?你且说说,你都有哪些罪件。”
“赎谢渊冒昧,敢问君上又是因哪一件于臣子置气。”谢渊直板身体,与皇帝正面交涉。
“大胆,区区武将之子,无官无职,也敢这么与寡人对峙。”看得出来,此时武帝已经怒形于色。
事到如今,谢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既然君上知谢渊无官无职,臣子今日便讨要君上当初的承诺。”
“哼,你倒还记得。”
“记得,君上曾开圣口,待臣子及冠,授予官职,如今臣子已及冠,请君上兑现承诺。”
“你那可想好了。”
“未曾。”谢渊一脸镇定。
武帝再次拍桌,“谢渊,你今日是不想走出这行宫之门?”武帝已震怒,但反常的是君后却一脸淡然的饮茶。
谢渊再次俯首叩拜,“臣子不想入仕,请君上恩准,但臣子还想要君上当初的承诺,来换臣子对一人的许诺。”
武帝来了兴趣,“换谁?”
“臣子君妻,言堇云。”
“换个什么承诺?”
“护他周全?”
“哈哈哈……。”武帝突然被气笑了,指着谢渊,好一阵笑意都未能收住,谢渊依旧挺直身板与之对视。
“你不入仕就算了,还截胡寡人的承诺给予他人,谢渊,你这小子聪明睿智的很啊!说说看,你君妻好端端的,为何要护他周全?”武帝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
现在轮到谢渊犯蒙,“臣……臣子君妻,他……。”
“好了,君上您就放过这孩子吧,瞧把他吓得,挺利索的一孩子,现在都犯磕巴了。”君后放下茶杯,难掩喜色。
武帝再次大笑出声,“真是初生牛犊,若有人这般与寡人顶嘴,早便脑袋搬家了。谢渊,你果敢为了你君妻不顾一切,令寡人钦佩。”
谢渊一会儿看看武帝,一会儿看看君后,仍旧一脸茫然,仿佛方才震怒的不是武帝。
君后关心道:“谢贤侄,你且先起来吧,坐着回话。”
谢渊被内侍官请到一旁落座,武帝还在惋惜,“谢贤侄,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入仕途可惜了。即便你不说拿寡人的承诺换你君妻周全,寡人也并未要伤他、伤你半分,只要你愿意,仕途之路一直为你敞开的。”
谢渊隐隐约约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贤侄已再三考虑,实在是不适合仕途之道,望君上成全。”
这时,皇帝从一旁内侍官手中,接过两本折子,“猜得出来这是什么吗?这是你老丈人右丞相和护国公的负荆请罪书,皆是为你二人脱罪请愿的。”谢渊眉头紧皱,真如自己所想,长辈们总能快自己一步。
“还有你的诸位兄长,都递了类似的折子。谢渊,托你二人的福,让寡人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血脉至亲。”
谢渊心生感激,连丞相爷都已知晓,言堇云今后没什么可再担心的。
“谢贤侄。”一旁的君后也开口了,“方才君上震怒,全是在试探你的决心,君上已知你君妻是双儿之身,你想想,单凭这些个折子就能平了圣怒吗?”
“那是为何?请君后明示。”谢渊也好奇。
“这事儿,贤侄你得谢君后。”武帝笑呵呵的,全无先前的怒气,反而和蔼了些许。
“嗯?……贤侄愚钝,请君上君后明言。”谢渊依旧疑惑。
这时君后才与他缓缓道来,“这便说来话长了,本官与言贤侄多年前见过,那时他与右丞相的侧夫人入宫探望倾妃,不知他如何一人单下,在御花园中追蜻蜓时,险些掉进莲花池。”
谢渊仔细倾听,他得回去同言堇云讲起,估摸着那人应当忘了此事,不然也不见他谈起过。
“当日本宫正巧在那处练武,才得以把他给拎上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本宫急于救人,拽的是他的衣领子,无意看到了那孩子胸前的菡萏印记,但那孩子却一身男童装扮,实在令本宫疑惑。后经打听,才知那是右丞相府的二少爷。”
君后至今也不解,“到如今,本宫依旧不解,右丞相的子嗣中并未缺乏男丁,为何将双儿当小子养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