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月相中的其他人都聚集到了他的对立面。
“我不是叛徒,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所卡和你们,是所卡出卖了所有人!”虞夏说。
“如果不是你,那些人类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实验体?为什么能精准地锁定所卡的位置?”残月飞身过来,虞夏躲避不及,剑尖堪堪擦着胸膛刺过去,“你和人类搅在一起,出卖我们的信息。为了讨好这个人,甚至不惜害死其他同伴和研究员,现在又要用我们所有人的命做投名状!”
梁听玉打眼扫过去,地上躺着的人中确实有几个是他摇来的。
“这是误……”从右侧杀来一个女性alpha,生生截住了他的话。飞扬的裙摆下,是一双被改造成针形的腿。
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虞夏根本无力招架组内的其他杀手。他只能不断地躲避着残月的进攻,最后被逼至了电梯闸门前。
又是一道剑光直直地刺过来,他脚下一滑,摔入深邃的电梯井内。
手指快速攀住电梯井的边缘,虞夏艰难地支撑着身子,臂刀插入墙壁之中稳定了自己的身体。
来不及喘一口气,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残月的身影被明亮中泛着血色的灯光拉得极长,如同一只长枪从他的头顶穿透身躯。虞夏抬起头,仰视着残月不甚清晰的脸,“真的不是我。”
地下一层再次传来了嘶鸣,陷入癫狂的实验体循着气味追到了电梯井下方,朝着摇摇欲坠的虞夏发出了贪婪的吼叫。巨大的音浪将虞夏散乱的发吹得缭乱,连残月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用剑挑起虞夏的下巴,厉声问道:“你在下面做了什么?!”
“是他们放出了这些实验体,不停地追杀我们。”虞夏的手臂皮肤逐渐传来撕裂的感觉,他尝试着向上爬了几步,剧烈地喘着气,“庄园主说要商议实验体融入人类社会的事,我才会把梁听玉带来。但是……研究员只是想把我抓去做实验,他们往我身体里注射了很多东西……”
“什么叫注射了很多东西?”残月心中一凛。
前段时间,他们确实都被要求配合信息素和血液的采集工作。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例行检查的化验样本需要,难道并非如此?
他眯起眸子看向这个组内最小的弟弟。
凡是用“最”字做前缀的人,身上总有点不同寻常的经历。就像最小的美人鱼会被人类拐跑,弦月这个小东西也会跟着人类跑,和他结婚、被他标记,明明是个alpha结果变成了下面那个。
小孩儿总是要调皮一点,弄出点出格动静来也正常。像是往泥坑里埋人头或者在闹市区追着人砍,虽然弄得乌烟瘴气的,但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所卡的秘密对人类和盘托出,这无疑是拿所有实验体的安危开玩笑。
“那些药剂,从大家体内提取出来的药剂!他们在我身上进行二次实验,对每个人都进行了研究方向分析,想要制作药品卖给人类!我没有说谎,我都看见了!这些事都是庄园主指使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先生了!”虞夏的嗓音嘶哑,声音在电梯井内回荡,声声泣血。
“谁?”残月的剑尖迟疑了一下。
电梯井里的实验体尝试着跳起来咬住虞夏的脚,他奋力向上爬了些许,大喊道:“是庄园主!”
“哦?”空中飘下一道声音,一个女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楼的走廊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正玩味地盯着这里。
方才还在与新月胶着的梁听玉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分神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庄园主嫌弃地用帕子擦干净栏杆上飞溅的血迹,随后一手搭上栏杆,一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污蔑我吗?真是令人伤心啊,臭小鬼。”
毁灭世界
女人的神情有些僵硬,眸子却灵活地游走着,像一对晶亮水润的黑葡萄。她的目光在虞夏和梁听玉之间欢快地跳动,随后散漫地铺开了满地,将地上碎裂的华服和人体组织尽收眼底。
残月的余光落在虞夏身上,仿佛在判断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在所卡存在的时间更长,对那个轮椅上的残疾人的记忆也更加深刻,而如今,“先生”以完整健全的女人的躯体登场。月相的成员们因此困惑过,但在她准确地喊出所有人的代号时,他们选择了相信。
半晌,他弯腰将虞夏从电梯口拎了起来。
俯下身时,他看见那双眼睛上有一层未曾出现过的粉红色半透明膜扫了过去。
“好久不见,听玉。”女人熟络地与梁听玉寒暄起来,居高临下、却又温和仁慈,“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你过得还好吗?”
梁听玉的脸上多了道血痕,血珠正从伤口中渗出来,顺着下巴滴到地上。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凸起的骨节将皮肤撑成薄薄的一层。他从未想过与母亲的重逢会在这里,那样温柔坚强的母亲在数年的不知所踪后摇身一变,成为了某个非法组织的头目,笑盈盈地与他打着招呼。
在过去的数年里,他无数次因为没能带走母亲而懊悔愧疚,但此时的久别重逢和失而复得却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的感动和惊喜。
这一切都太过割裂,又太不可思议。梁徵曾数次直接或间接地告诉他母亲已经不在人世,甚至以此为由送他上了法庭,那眼前的母亲又是怎样瞒过梁徵的眼线逃出生天,成为整个所卡庄园的实际掌控者?
“太久不见,忘记妈妈了吗?”宁恕的笑容不大自然,努力地牵动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摆不出从前坚韧温柔的神情。她对此不以为意,招了招手道,“上来,听玉,别站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