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亭当时就明白方玉泽为什么连一个情人的关系都不肯承认他,这种人即便长得再帅又有什么用?
一身洗不去的穷酸气,确实拿不出手。
再反观近在眼前的李曜驰,明城最尊贵的百年名门世家里身价最高的大少爷,站在光芒最耀眼的宴会中心,穿着一身顶奢定制西装,望着任何人时都眸色冷淡。
就连他胸口处别着的那根银色镶钻胸针,贵的都能将这小半个庄园买下来了。
即便是周围人对他笑脸相迎阿谀讨好,也无法换得他半点笑,这样的李曜驰好像周身都闪着光,就连头发丝都散发旁人高攀不起的尊贵。
从头到脚无处不透露两字——“冷傲”。
这种气质不是后天能培养的,也不是用钱能包装出来,是要从小就生在权势的顶端,俯视众人,才能与生俱来这种气场。
他赵源亭没有这种气场,周霜林没有,李敞也没有,这场宴会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
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即便是李曜驰站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可还是有一堆人蜂拥而至的热脸贴冷屁股,费劲心力的讨好。
赵源亭就是这种人,比如现在李曜驰压根没有正眼看他,他还是笑得嘴角都僵了,忐忑的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的对李曜驰说:“那个李总合同里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李曜驰靠在香槟桌前,手指随便翻动了两下合同,说:“这份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赵源亭心里大喜,激动地说:“那李总,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时间签一下合同。”
李敞也立刻跟在旁边帮腔说:“是啊,既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份合同我不会签。”李曜驰打断了李敞的话,将合同啪的一声扔在身后的桌子上,声音平淡的继续道:“并且,关于赵氏集团的所有合同,我都不会签,李氏集团未来也不会和赵氏集团有任何合作”
这一声脆响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所有人都看向李曜驰和他身前的赵源亭。
李敞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连忙问:“为什么啊曜驰?你刚刚不是说合同没什么问题吗?”
李曜驰侧过头在桌子上拿了一杯香槟,恩了一声,声音浅淡却字字清晰地说:“合同没问题,但人有问题。”
赵源亭对上李曜驰深无波澜的眼睛,骤然间犹如晴天霹雳,他预想中最糟糕的事情好像要到来了,他笑意僵硬在脸上,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嗓子如同噎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
“人有问题?”李敞侧过头看了赵源亭一眼,皱起眉头问李曜驰:“人有什么问题啊?你不是第一次见赵总吗?”
李曜驰的身高比赵源亭要高大半头,即便是这样靠在桌子上,依旧是垂眼俯视着赵源亭。
食指压在高脚杯上晃了晃,李曜驰垂眸拿起高脚杯,举到赵源亭身前,轻轻抬了一下高脚杯,杯中酒液澄澈荡漾,他对赵源亭说:“赵总,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一出来,赵源亭更是浑身一阵发寒,五脏六腑都蜷缩在一起,拧的他胸口发麻窒息,他立刻垂下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握拳,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四周宾客的说话声此刻在他耳朵里都变成了议论他诋毁他的声音,李曜驰的气势在前,他就像是一只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的蚂蚁,烫的跳脚却又不敢动。
偏偏李敞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还在问李曜驰:“你们见过啊,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李曜驰抿了一口香槟酒,说:“当初失去记忆,有幸在赵总手下打工。”
“啊,是这样啊,那你们应该很熟悉啊,怎么了?是不是赵总对你不好?”李敞是个直性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动避讳,有什么就问什么。
“一个打工人,能有什么好不好,不过是被赵总教育了几句,受益匪浅。”
李曜驰说着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当初在高尔夫球场所有的羞辱全部都被他淡淡的化为教育了几句,可是宴会里其他的人却是嘴巴微张,成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目光像是扫射灯一样不停地打量着赵源亭。
虽说教育几句听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要看教育的那个人是谁,对面的人可是李曜驰,从小到大他都是站在李家顶尖上的人,整个明城能教育他的人怕是只有现在躺在病房里的李家老爷子,就连李家父辈的人都没人够格教育他。
更何况一个从外地来的纨绔公子。
并且说是教育几句,难道是真的就是教育几句那么简单?
在场的人都是大老板,心知肚明。
利弊权衡之下,就连站在赵源亭旁边的人都朝旁边走了两步,生怕站的太近和赵源亭扯上了关系,成了李曜驰的眼中钉。
李敞也老实了,不再瞎起哄了,他看了一眼赵源亭又看向了李曜驰,紧咬着下唇,为难的要命,这毕竟是他撺掇出来的局,今天这难看的局面也有他一份子。
“那个”李敞艰难的发声,想要圆一下局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李曜驰够体面,他将桌子上的合同拿起来,递到赵源亭的面前,说了句客套话:“赵总,感谢你对李氏集团的信任,抱歉帮不到你,另寻他人吧。”
赵源亭早就煎熬的浑身滚烫,恨不得直接从地缝里钻出去,他慌不择路的接过合同,就连一句体面话都说不出来,攥着合同急急忙忙的朝外面走,又因为脚步不稳撞到了香槟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