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实在多了,李曜驰也会对敬到面前的酒推脱两句,可是方玉泽却是来者不拒。
到了后来张士林都笑着劝说:“方总,少喝一点啊,他们这些人一喝起酒来就没谱,方总您这么体面的人,今天可别被他们给灌醉了,不用喝的酒推掉就好了。”
方玉泽当时拿着酒杯,已经喝得双眼迷离,他笑着说:“没事张总,今天高兴。”
张士林问:“哦?方总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方玉泽嘴巴动了动,刚想说话,这时又有人在餐桌上喊了一声方总,随后那人站起来双手举着杯子说:“方总,之前我给您提过的项目还希望您能够多多考虑考虑。”
方玉泽也朝他举了下杯,说:“客气了刘总,有结果后我会让助理通知你。”
“好好好,谢谢方总谢谢方总。”
又是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方玉泽垂着头,艰难的压制着喉头往上反的辛辣,这时候李曜驰忽然站起身,对身旁的张士林说:“张总,我有点事情,先出去打个电话,你们慢吃。”
“好好好,李总请。”
李曜驰走了以后,方玉泽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了大半,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靠在座位上,双眸沉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也随便找了个理由,站起身出去了。
餐桌上的人喝得半醉,没人留心到他们俩人先后离开,只有周霜林看见方玉泽跟着李曜驰走了之后,急的也欠了一下身子,却又想到中午方玉泽说的话,愣是咬着牙又生生的坐了回去,不敢再跟上去一步。
方玉泽找到李曜驰的时候,李曜驰正站在天台上吸烟。
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夜晚的风从寒凉变成了凉爽,十五楼的天台广阔,映着明城市中心最繁华的灯火通明。
李曜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正站在这灯火阑珊间,西装将他的背影衬托的肩宽腰细,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英气。
方玉泽走到他身旁,也垂眼点了一支烟。
李曜驰知道他来,却没有什么反应,连头都没动一下,直到他将手里的烟吸完,烟头掐灭在房檐处,才朝方玉泽点了下头,喊了一声:“方总。”
而后李曜驰转身离开,那淡漠的模样仿佛他和方玉泽之间第一次见面。
方玉泽将烟含在嘴里,又吸了一口,白色的烟气氤氲着从口鼻中散出,他才缓缓开口说:“李曜驰,你如果现在走,我立刻取消和周氏集团的供货项目,我会让他家破产。”
天台广阔,方玉泽的声音遥遥传来,李曜驰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转过身问方玉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玉泽垂着眼睛,将烟头一下下的捻灭在石台上,淡声说:“我什么都不想干,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走。”
李曜驰站在原地不动了。
烟头彻底捻灭,方玉泽双手插进衣兜里,转过身朝着李曜驰走来,他一直走到了距离李曜驰很近的位置,微仰着下巴问李曜驰:“周霜林喜欢你,你知道吗?”
方玉泽喝了酒,眼睛有些红,却是眸色深黑,很用力的望着李曜驰的眼睛。
李曜驰的眼里却没什么情绪,他沉默了几秒,回应方玉泽:“这重要吗?”
这句话另方玉泽一愣,他恍惚的想到,在数月之前他好像经历过同样的对话。
那时天气还很冷,年黎在高尔夫球场和赵源亭打了一架,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问缘由的狠狠扇了年黎一个耳光。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年黎受了天大的委屈,赵源亭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不过当时在年黎和他即将唾手可得的项目之间,他选择了项目。
那天晚上他很晚回到家,年黎却还是坐在电视机静静的在等他,当时在那片寂静中,这就是年黎问他的第一句话————“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而他当时的回应是:“重要吗?”
现在风水轮流转,居然轮到他方玉泽问出这句话了。
方玉泽低下头,噗嗤一声笑了,他忽略了李曜驰话里的敷衍,点了点头说:“看来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他喜欢你,还留着他在你身边,那你喜欢他吗?”
李曜驰微皱起眉头望着方玉泽,没有说话。
又是良久的沉默,等到方玉泽愈发烦躁。
他喝了酒,情绪上头,将这些沉默全部默认为犹豫和迟疑。
原本就浓烈的占有欲现在更是急速的膨胀,犹如一根树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扎入他的血肉,吸收他的心血,瞬间变成了遮天蔽日的苍天大树,狠狠的堵在他的心口。
方玉泽感觉胸口憋闷难耐,他抬手扯了扯领结,朝着李曜驰逼近了两步,仰起那双泛红的眼睛一寸寸的打量过李曜驰的脸颊,忽然他眸子一狠,压着声音继续问:“他有我好看吗?有我有钱有势吗?有我能给你的多吗?!你看上了他什么?!”
方玉泽的下巴仰起,苍白漂亮的脖颈上青筋凸起,随着他用力过度而蹦跳。
一个男人三十岁是最好的时光,他成熟英俊漂亮。
方玉泽就是这样,他从小就是明城中出了名的少爷,漂亮,聪明,精明,既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又有朗阔江河的本事,无人可比。
无数人爱慕,却都不配他垂眼看一眼。
几个月李曜驰还是年黎的时候,方玉泽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他仰视着方玉泽,而现在他是李曜驰,方玉泽依旧是傲的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
李曜驰看了方玉泽良久,却笑了一声说:“方玉泽,你的眼里只有钱势吗?他比你有情有义,就凭这一点,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