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年红玉的照片慈祥,方玉泽站在墓碑前望着老人的容貌,仿佛老人就站在他的身前,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笑意淳朴善良。
李曜驰走到了墓碑前,熟练的将贡品换上了最新鲜的蔬果,声音低沉的说:“奶奶我来了”
白色的毛巾擦拭过年红玉的照片,李曜驰眉眼深邃,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淡笑,对年红玉说:“奶奶,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今天我把他带来了。”
说着李曜驰直起身,朝后面走了两步握住方玉泽的手。
两个人朝着年红玉的墓碑三鞠躬,方玉泽将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年红玉的墓碑前,而后他望着年红玉照片上带笑的眼睛,是良久的沉默。
其实在来之前方玉泽准备了很多的话想要对年红玉说,以至于昨天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
他想对年红玉说,他很抱歉
抱歉,当初他没有好好对待李曜驰,年红玉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换回李曜驰的一条命,将这个人交到他的手上,他却没有好好珍惜
抱歉,当时在她病重的时候,他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没能完成她的遗愿
抱歉,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才来看她
还有好多好多的话,除了抱歉,愧疚,还有感谢,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心口,方玉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本来就不善于说这些感性的话,如今情绪到了,更是开不了口。
李曜驰察觉到方玉泽的情绪,向前走了两步,拉着方玉泽的手腕将他扶起身,这个时候方玉泽声音很艰难的说了一句:“奶奶,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他好”
这句话一说完,李曜驰手上的动作一顿,方玉泽的眼睛也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强压下心口翻滚难耐的情绪。
李曜驰替方玉泽拍了拍肩头上的灰尘,然后手探进方玉泽大衣里,揉着他的胸口,低声说:“没关系,奶奶都明白。”
方玉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山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冷,加上李曜驰怕方玉泽的情绪不好影响心脏,两个人祭拜了一会,他就带着方玉泽下山了。
路上方玉泽靠在副驾驶上,目光不变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可能是想到了当初的那些事情,他的情绪依旧不太高。
李曜驰侧过头看了方玉泽两眼,右手抓住方玉泽垂在座位上的手。
温度有些凉,李曜驰手指轻轻的搓着方玉泽冰凉的指节,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方玉泽摇了摇头,目光转而直视到前方,过了一会他问:“年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李曜驰提起她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笑,他说:“她是一个特别贤惠特别善良的老太太,每一次我从明城市区回去看她,她都忙着去小菜园子里拔青菜,把最嫩最新鲜的菜都留给我带走,还有她买回家的肉也都要给我拿着,不拿还不行,会生气,一定要拿着,生怕我在外面饿死了”
说到这里李曜驰的嗓子干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几秒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就是命苦没有上过学,一辈子都呆在农村里,丈夫去世的早,儿子在外地成了家,过得也不好,两三年也不回来看她一次,可惜我恢复记忆的太晚了”
后面的话李曜驰没有继续说了,方玉泽却都明白,但凡李曜驰能够早点恢复记忆,就可以带着她到处看看,走出走走,让她去见一见世界的繁华,可偏偏是在她去世的那一天李曜驰才恢复了记忆。
遗憾,肯定是特别的遗憾。
就连方玉泽想起这件事也有属于他的遗憾,当时的李曜驰确实是没钱,但是他有钱啊,但凡他能够多关心李曜驰一些,就像是现在这样给李曜驰真挚的爱,那么他一定会走进李曜驰的心,也会早些知道年红玉的存在,那样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偏偏一切都错过了
车里久久没有人再说话,察觉到气氛太压抑了,李曜驰捏了捏方玉泽的手说:“奶奶这辈子过得太苦,现在去了别的世界享福,也是一件好事。”
每个人都会经历生离死别,在至亲离世的时候,这句话往往用作自我安慰。
很俗套,但是却很管用。
方玉泽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他回握住李曜驰的手,说:“恩,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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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完年红玉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间紧张,李曜驰随便做了几道菜,方玉泽吃完饭后就午休了。
折腾了一上午,他累坏了,李曜驰收拾完东西也躺在床上,抱着方玉泽给他揉了揉肚子,直到感觉方玉泽胃部变得温热柔软,李曜驰也放下心休息了。
两个人最后是被李曜驰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当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李司霆给李曜驰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前山酒店。
两个人这才慌慌张张的起来。
这顿饭最后决定由李家主持,按理来说李曜驰是应该早到一些,方玉泽却不需要那么着急。
于是李曜驰一边换着衣服,吻了吻方玉泽的额头说:“再多睡一会,没关系。”
方玉泽从床上撑着直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去。”
“现在到的都是李家的人,我爷爷肯定要嘱咐一些李氏集团的事情,你晚点再去也可以。”
方玉泽一听也是这个道理,李家人作为东道主,肯定要早些到包厢里,到时候他一个外姓人坐在那里,指不定又要被问一些感情上的事情,到时候他难免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