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讷讷地说:“可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保的媒啊,那周家公子是她亲外甥呢。”
“哼,她倒热心,但你也不想想——唉,算了,你个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赵泽宁屈指轻敲胞妹额头,宽慰道:“妹妹且再忍忍,年后周家就会迎娶长公主,到时你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二妹妹温柔和善,以后你俩一块儿玩。”
“嗯,我都听哥哥的。”三公主极依赖胞兄,但看着死鸟,她忍不住鼓足勇气劝:“这鸟儿怪可怜的,哥哥,你以后别这样了,叫人看见不好。”
赵泽宁直接牵了胞妹下山,痛快答应:“行,今儿只是碰巧打发时间罢了。咱们回去,看娘在做什么。”
兄妹俩携手同行,背影都很瘦削,温馨亲昵中透出几分……相依为命?
赵泽雍走出来,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把八皇子、三公主当成胞弟差不多来对待,每次从西北送土物回京,必少不了那对兄妹的份。
这其中还有个原因:赵泽雍及胞弟是生母早亡,而八皇子三公主虽有生母,却是位分极低的昭仪,王昭仪本是韩贵妃的陪嫁丫鬟……后宫之人,大多“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赵泽雍却看不惯有人专欺凌弱小,故年少未离京时,他没少为八弟三妹妹出头。
八弟长大后怎么这样?享受虐杀者,性格多少有些扭曲。
赵泽雍喟然长叹,默默掩埋遭虐杀的雏鸟尸体,调整情绪,匆匆去迎接年迈外祖母。
——
“可怜的九儿啊,才几天没见?竟重伤至此了!这是要老太婆的命啊,哎哎哟~”满头银发的老夫人扑在榻前,看着烧伤的外孙心疼不已,老泪纵横,捶心,颤抖着喊:“究竟哪个下的毒手哇?小九才几岁?能碍着谁的路?挨千刀的,竟对小孩子下手!呜呜呜~”
这是容佑棠第一次见到定北侯府的老夫人。容母错付终身、婚姻不幸,生前时常暗中饮泣,导致容佑棠每听闻女性哭声,即刻忆起亡母——唉,看来老人家是真疼外孙,哭得这样伤心!
“老祖宗,其实我只烧伤一点点,是太医谨慎,才给涂了满身药膏,您别哭了。”赵泽安躺着不能起来,只能尽量把伤势往轻了说。
赵泽雍陪站一旁,宽慰道:“您老保重身体要紧。小九没有受内伤,太医院不乏能人,他们有信心让小九的皮肤长好。”
“老身这把老骨头,迟早要下去跟老头子团聚的,还有、还有苦命的女儿……媛媛,为娘没照顾好你留下的骨血呀!”老夫人提及亡夫和爱女,顿时加倍哀痛,她缓缓扫视整个厢房,触景伤情道:“从前媛媛在世时,老身月月进宫探望,母女一齐照顾雍儿,这间屋子,老身曾午间小憩过几次。”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中年丧女,随后又失去丈夫,老人家永远无法释怀。
赵泽雍环顾厢房,始料未及,忙告罪:“是我没安排妥当,您别难过了。”
围在榻前的还有郭夫人及二子,都在想方设法宽慰开解。
老夫人痛哭一场后,拿帕子擦干眼泪,握着大外孙的手,称赞道:“好孩子,难为你能把小九移到这儿来养伤,老身去到那宫里就浑身不自在!那儿尽出心狠手辣之徒,好主子养的好刁奴,竟敢给小九下药!”
这就明白在说坤和宫了。
郭远立刻给母亲使个眼神,郭夫人忙上前,朝中宫方向一伸食指。
“哼!”老人家愤然板着脸,勉强忍了。
这时,外圈的郭达抽空问容佑棠:“你伤得怎么样?不碍事吧?你小子不错嘛,进宫帮了不小忙。”郭达已经知晓破案过程。
容佑棠尴尬道:“郭公子快别这样说,我跟去走一趟还受伤回来,给殿下添不少麻烦才是真。”
“哎,那可是爆炸,谁预料得到?前天令尊上庆王府寻你,恰好我碰见了,还聊了几句。”
容佑棠紧张起来:“聊什么啊?我家里没事吧?”
郭达笑着说:“放心,没事,令尊只是想接你回家过年,不过你现在是庆王府的人了,哪里过年都一样。”
容佑棠呆了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一样?”
“当然不同,全家团聚才叫过年。”老夫人忽然苍凉感慨一句,嗔道:“小二又捉弄人!”顿了顿,她招招手:“你就是容哥儿?早听小九提过,他说你待人诚挚,聪明又有耐心。真是好孩子。”
啊?
容佑棠忙上前,低头就看见躺床上的赵泽安得意洋洋邀功的眼神:听,我说了你的好话!
“老夫人过奖,是九殿下谬赞了。”容佑棠恭谨道:“事实上,是在下蒙两位殿下帮助良多,此生做牛做马都偿还不了那恩情。”
又做牛做马?就你小子这身板,做了牛马也干不动活。庆王面无表情地想。
“不必过谦,小九说你好、小二也说你好,雍儿把你带在身边,老身虽一把年纪,却还是看得出来的。”老夫人慈祥和蔼,眼神清明洞察,她拿出个观音白玉佩,说:“听说你协助破案时受了伤?这个玉佩你拿着,高僧开过光的,可除灾消难、保平安。”
呃~
容佑棠脱口就要婉拒,但想了想,又及时刹住,改为望向庆王:殿下?
赵泽雍颇为满意日渐上道的小厮,允许道:“老夫人所赐,你就收着,今后认真当差就是。”
也是,堂堂定北侯府老封君赐物,推辞倒显得不敬不美了。
“多谢老夫人。”容佑棠垂首接过,触手便知是好东西:细腻温润,已达羊脂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