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达哼哼唧唧,私底下在赵泽雍面前永远把自己当成需要表哥额外关心照顾的弟弟。
“郭公子,这客栈没空房了,我给您打个地铺如何?被褥都是干净的。外面弟兄挤得厉害,不如殿下这屋里宽敞。”容佑棠提议道。
郭达胡乱点头,闭上眼睛,片刻呼吸就渐渐变得平缓悠长。
坐、坐着也能睡着?
容佑棠又是感慨又是好笑,手上动作飞快,从柜子里搬了草席被褥枕头出来,又把碳盆挪好,简单打了个地铺,刚要去叫醒郭达时,去外间除下铠甲的赵泽雍却先一步拍拍表弟脸颊:“小二,去床上睡,别醒来又叫落枕。”
“唔?哦,哦,唉哟~”郭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什么也不管,几个大步飞跨,头朝前整个人轻巧一滚,准确躺进地铺,还顺便盖上了被子,转眼鼾声震天。
赵泽雍:“……”本王是叫你床上睡。
“郭公子眼袋都出来了。”容佑棠唏嘘道,蹲下去帮对方拉好被子。他原还好奇郭达为什么没来,现才知道原来庆王将其派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殿下,您也抓紧睡一觉吧,小的告退了。”容佑棠说完就要出去,仍准备找卫杰挤一挤。
赵泽雍却问:“你不睡了?”他知道对方刚接待完关州押粮队。
“睡啊,我去前面找卫大哥他们挤一挤。”容佑棠老老实实地说。
“即将开拔,别折腾了,就这屋里凑合吧。”赵泽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回神时,话已出口。
容佑棠有些茫然,看看唯一的睡床,又看看已被郭达占据的小小地铺,用眼神不解问:留下来?那我睡哪儿?
“这么大个床,难道挤不下你?”赵泽雍的声音仍镇定威严,自顾自脱了外袍,躺在床外侧,闭上眼睛,说:“军中没法讲究。在西北时,每次商讨军情晚了,小二犯懒,直接躺下不肯动,有时,营帐里还横七竖八睡满一地的将官。”
哦~
容佑棠自觉惭愧——这可是行军打仗啊,尊贵如庆王都能随遇而安,我介意什么?不能瞎讲究!
于是他点头:“多谢殿下收留。”
“吹灯。”闭目养神的赵泽雍吩咐。
“哦。”容佑棠依言行事,轻手轻脚吹熄三盏油灯,只留入门处一盏,室内瞬间变得暗沉沉。
唉呀,这真是、真是……无法形容的感觉——我竟然会跟大名鼎鼎的庆王同榻而眠?!
容佑棠小心跨过地铺,打起青纱帘子,慢慢脱了外衣靴子,站在床前,正犹豫怎么睡时,赵泽雍开口了:“愣着干什么?上来。”
“哦!”
容佑棠不敢再耽搁,心一横,踩着床尾弯腰进去,习惯性地去到摆着枕头的那侧——也就是与庆王同用一个长枕头。
殿下睡着了吗?他忙起来像铁打的、连轴转,躺下入眠的速度快得惊人。郭公子也一样。
容佑棠慢动作躺倒,整个人贴着墙壁,浑身不自在。侧耳聆听许久,确定庆王呼吸平稳而悠长后,轻轻掀开被子进去;安静半晌,又悄悄挪过去一点点,如此反复再三,才终于完全盖到被子。
嘿,殿下体质真好啊,他身边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