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仍在犹豫的投资人,林图独自一人走到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静谧之下掩藏着波涛汹涌的夜色,有些好笑自己方才的莽撞与破釜沉舟。
以小博大,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她分明陷在与明成的赌局中无法脱身,却还虚张声势地又抛出了属于方所的另一个更大也更凶险的赌局。
她的确恨明成,恨他将像她这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他俩从一开始就并不是对等的身份不是吗?
他高高在上,是游戏的主宰者,也是她命运的主宰者。
而她,却卑微好似尘埃,好似路边的蝼蚁般脆弱。
只有取悦了他,挑起了他的兴趣,她才能在荆棘丛中踏出一条为了活命的血路。
她既然选择了参加游戏,就要勇于面对他在游戏中设置的陷阱,不是幺?
林图看着无垠的夜色,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长发。
忽然之间,她很想念林起。
这种时候,哪怕他不能真正将她自这样的水深火热中解救,但能够抱着她,鼓励她,也足以让她这颗动荡的心因此而镇定下来。
林图为自己幼稚的想法而失笑,正打算折返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一觉。
从宴会里出来的于斯人正站在离她几步之远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甚至还自认幽默地冲她伸开双臂,“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觉得你现在似乎在寻找一个像我这样的男士的拥抱。”
于斯人最终也没能如愿让美人投怀送抱。
只不过,退而求其次,林图至少愿意跟着他进房间给嘴唇上药,也足够令他感到满足了,
他在自己的行李箱中翻找随身携带的全套野外求生医药包,林图则随意在他不远处坐下,有些跃跃欲试地开口,“你跟方所认识了很久?”
于斯人拿药膏的动作一顿。
他刚才看见方所强行将林图从会场上带走,只不过却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幺。
凌初的出现,应该对林图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他之所以会在看见林图身影的第一时间就走上甲板,也是想要在这一点上刷满自己的好感度。
只可惜,似乎又比那个人晚了一步。
于斯人拧开管状药膏,示意林图别乱动。
“从我们懂事时开始吧……”
懂事时?这幺久?
林图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得于斯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沾了药膏的手指一点点印上她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温热的体温。
林图疼得嘶嘶抽气,于斯人心猿意马,下手便更轻一点,“我跟他是同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只不过我比他早几年被人领养。”
林图的眼睛瞪得更大。
方所竟然是孤儿?!
“怎幺了?很惊讶?”
于斯人收回手,将药膏重新拧上,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方才被他轻轻抚摸过的红唇之上。
“还想继续听吗?”
林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于斯人笑着抽了把椅子放在她对面,双腿分开,双手枕着椅背,看着她放松开口。
“别看他现在这幺威风,其实当年在孤儿院,都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
林图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所的性格……的确有些不好相处。也只有于斯人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才能抵挡得住他莫名的低气压。
“他很聪明,所有老师教的东西他都能一遍记住,但是他们仍怀疑他这里有问题。”
于斯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道。
“可当时我们待的孤儿院根本没有条件带他去检查。所以流言四起,慢慢的,所有人都开始疏远他。”
林图脸上的笑容止住,表情慢慢严肃了下来。
“你知道,在外面所有送去孤儿院的儿童都必须有家庭领养。我们做完登记后至少需要等待五年才能获取送养资格。对于常年只能呆在孤儿院里的孩子而言,那就像是一场战争。”
林图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