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言决心要当个死不吭声的鹌鹑,林芷说再多他都绝不搭腔,在心里默默祈祷对方快些念叨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同时脑子里又将锦桢拖出来打了一百零八遍才算是微微解气,跟在对方身后走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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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锦桢正想轻手轻脚地摸进屋里,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动静大得让人想忽略他都难。
坐在屋内的锦哲自然也听到了这动静,正在书写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去架上取了件披风盖在锦桢身上,才重新坐了回去:“夜里凉,多穿点。”
“我才不冷,”锦桢摸了摸鼻子,嘴上不依,手却很诚实地拢了拢披风,将自己裹在了里面,“我这喷嚏肯定是因为林芷在背后骂我。”
“你不主动去招惹她,她又怎么会骂你。”锦哲埋头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口中却句句有回应,没让锦桢的话掉在地上。
“哎呀,也不能算是主动招惹吧……”锦桢回忆了一下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挠着脸,干笑两声,“不过是溜进她房里倒了几碗醒酒汤喝而已,家常便饭的事儿……好吧,等她之后发现了,肯定还是会骂我的……”
锦哲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嘴唇翕动,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锦桢见对方在忙,不免觉得有几分无趣,只好在房间里自顾自地溜达了一圈。
这地方他早就在这些年里不知来过了多少回,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每个物件的方位,哪还有半点可看的新鲜玩意儿。
于是锦桢又摸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烟枪,披着锦哲的披风,晃着身子又转了回来,停在了对方的桌案前,低头问道:“写什么呢,这么入迷?”
锦哲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上扑出的一大片阴影,只能有些无奈地再次停下了笔,正要开口接话,抬头,眼神却先一步瞟到了对方的身姿——两人原本还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锦桢这会儿却是直接背对着坐在了桌上,跟那没骨头的蛇似的,手臂微弯,撑在身旁,整个人往他这方向前倾,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称得上呼吸交融,才停了下来。
锦哲眼睑一颤,重新低下头,收回了目光。
“问你呢,在写什么?”锦桢却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对方,也跟着低头,似乎是在努力看清对方桌案上摊开的纸张都有些什么内容。
“锦桢,别弄皱了,”锦哲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这些都是阁主要的。”
“唔……这部分是我查的内容……这柏大帅真是难得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偌大一个蛀虫在身边放了这么久都没管,怕是迟早身陷……”
锦桢垂眸扫视过其中几张的内容,收回的目光从对方脸上流连而过,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似的,轻笑着用烟枪靠近了对方的耳垂,温度的升高迫使对方偏过了头。
“……锦哲,你耳朵红了。”
锦哲伸在桌面上的手瞬间缩回至身前,似乎是想要往上抬一抬,去遮住耳朵,但迎着对方的视线,又明白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更合了对方逗弄的心思……于是这双手最终也只是有些克制地攥在一起。
锦哲温声开口:“阁主要我查明这‘蛀虫’的事件原委递交于他,另外再代笔写一封送于太子的邀请函……锦桢,你就别闹我了。”
被点名的锦桢这才施施然从桌上下来,脚步又轻又快地绕过桌子,飘到了对方面前;随后伸手搭在锦哲的肩膀处,弯腰低头,有些亲昵的朝着对方的颈侧吐了口烟圈,再抬头望入对方双眼时,挑眉露出了一个颇为轻佻的笑容。
“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锦哲,现在你脸也红了……”
话音未落,锦哲扶在锦桢腰际的手猛然收紧,将人拉入了怀中;锦桢似是没料到这情况,在跌落到此人腿上时微微伸颈,双手还虚搭在对方肩上……两人唇齿相贴,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
“你今夜怎么不劝我别再抽烟喝酒了?”
锦桢就这么顺从地坐在了锦哲身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漆黑的瞳仁活像个诱人深入的无尽漩涡;他身子薄,就算搂在怀里也只会让人觉得是接了片抓不住的落叶,只有红唇轻启,眼波流转之际,才会让人恍惚间产生种“我能挽留住他”的错觉。
“锦桢,都要你别再闹我了。”
锦哲有些无奈地抓住了锦桢伸来的手腕,抱着人站起身,将对方重新放回桌上,才避重就轻地轻声应答了对方刚才的问题。
“说又不听,现在晚了,下次吧。”
夜风吹过窗台,带起一阵阵哗啦声响,掩过了桌面纸张被掀起的细碎动静;布满字迹的纸面被几度卷起,直到重新飘落在地,才得以侧耳捕捉那些压抑其中、支离破碎的喘息。
偶遇
“兄长,你今日是要出门去谈生意吗?”唐知易正蹲在府邸里看佣人们斗蛐蛐,见唐知文穿戴整齐,立马凑了过去。
太子殿下早些年前被封为了睿亲王,之后便迁出宫,住入了自己的府邸——从那之后,唐知易便时常会从宫里跑来小住几天,皇帝拿这位心性仍似稚童的三儿子没辙,左右太子自己也并无反对之意,这事儿就这么持续到了现在。
“嗯,”唐知文点了点头,瞟了对方一眼,看穿了心思,“你想跟着?”
“当然想啊,最近没什么好玩的,我都要在宫里待疯了。”
唐知易小鸡啄米似的跟着点头,掰着手指许诺道:“兄长放心,我这次保证全程都乖乖站在身后,绝不多嘴插话,绝不动手动脚,绝不跟对方产生多余的眼神接触,绝不做任何可能产生影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