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汗那边已经得了消息,知道我们这次的军粮有问题,正在派兵将我们围堵在辛城中,”男人试图用最简短的语言迅速将内容描述清楚,“而仅凭我们如今仅剩的军粮哪怕再加上辛城百姓的援助……别说撑到下一批军粮的运输了,甚至都撑不够日……”
“乌汗昨夜应当已经有所行动,此事先勿声张,以免扰乱军心。”
柏平昀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慌张:“不必惊慌,我们的援军也在路上了,军粮的事情我来想办法……随行军医那边怎么说?”
“中招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缓过来了,剩下一小部分人的症状也因为服药有所好转……”
“行,我知道了。”柏平昀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是,大帅。”
待男人走后,柏平昀坐在座位上思虑半晌,才起身走出了营帐。
他小心翼翼地避过耳目,一个人绕出了这临时搭建的营地,在荒林里站了半晌,抬手放在唇边,还没等吹口哨,树上便扑棱棱飞下来一只灰色猎鹰,摆着翅膀停在了他肩头。
“小柏,你见着人了吗?”柏平昀挠了挠这猎鹰的脑袋,被对方亲昵的回蹭了两下,“这两日都没能展翅高飞,也是苦了你了。”
这猎鹰也不知到底听懂了没,低低地叫唤了一声。
柏平昀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臭小子来得也太慢了……”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猎鹰突然从他的肩头扑着翅膀飞了下去,目标明确,直冲着城墙旁的一处草垛,毫不留情地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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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城墙看着这么严实,哪来的狗洞?”望尘按柏清河的吩咐,一边举着根粗树枝往前戳着,一边用脚使劲儿踩,“柏大帅不会真骗我们吧,那我们可真是倒了大霉……诶,我找到了!”
望洋一直跟在身后,闻言立刻让对方抬脚,两人合力伸手扒开上方的杂草和泥土,直到挖了一手黑灰,才发现这里还真藏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窄小“狗洞”。
“……这么隐蔽,竟然还真是个狗洞。”
柏清河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两人已经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手掌,拢了拢外袍,想着等下爬的时候可至少得把脑袋护住——不然就太狼狈了,他在那老头子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三人商量……表决过后,决定让身材最瘦弱矮小的望尘率先去试试水。
望尘立马哼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在欺负我呢……”
望洋接道:“放心去吧,哥哥们在这给你望风。”
柏清河甚至直接无声地摆了摆手,以示催促。
望尘:“……”
他也真是倒了霉才会相信这些人有什么兄弟情义。
望尘无法,只好整个人钻了进去,他有些怕黑,刚爬没几步,双手就忍不住地伸在前面胡乱扑腾,不断摸索着脑袋顶上的干枯稻草,寻思着好像摸到了正确方向,努力想要往外推两把,就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给啄了一下。
……?
这一下可给他吓了个半死,只能挣扎无助地抱着脑袋,不敢再往前哪怕一步……
可那东西偏偏还不肯善罢甘休,照着这坑就是一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下嘴,他硬生生挨了好几下后,才听得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祖宗你快住嘴,千万别给我援兵的脑袋啄出个好歹来”。
望尘就这么一脸懵地从坑里被拉了出来,抬眼一瞧,旁边站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柏平昀……和一只昂首挺胸的猎鹰。
“大帅?小柏……”
望尘刚开口,对方立马竖起根手指,笑眯眯地比了个“嘘”的手势,看起来一肚子坏水。
因此,柏清河他们并不知道“狗洞”的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只靠着见这洞里半天没了动静,猜想望尘应当是已经钻过去了。
于是柏清河用外袍裹住了脑袋,蹲下身,也利落地往洞里爬去。
这洞毕竟是贴着城墙开的,并不长,三两下就能爬到另一端。
柏清河已经隐约见着了洞顶上的亮光,松了口气,毫无防备地探出头去。
他刚一把拉下罩在脑袋上的外袍,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可真是聪明才智、成功险险保住了脸皮,就被人当头撒了一脚黑灰。
柏平昀憋着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小心脚滑了,抱歉。”
旁边那只猎鹰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应和似的啄了两口他的头发。
柏清河:……
吗的,他现在就要爬出去跟这老头拼了!
烈酒
两天的时间里,柏青舟自然也没能在皇城里闲着。
温言在那日的“交谈”过后,竟然真的开始尽职尽责的给柏青舟当上了侍卫,成天跟着对方出入在各大酒楼和茶馆不说,偶尔遇到些不对盘的,还得很有眼力见地停下来给他们留个打机锋的空当——短短两日,温言已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北城里的人都觉得柏二少爷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因为相比之下,柏青舟这位大少爷实在是太忙了。
好在温言本人有着相对沉默寡言的性子,即使这份忙避不开他,他从不多过问,仅仅只是眼皮一撩,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着对方在谈生意的时候见缝插针,明里暗里地试探了不少人……
比较意外的是,柏青舟使用的试探手段并不高级,像是并不担心对方听明白他的用意似的,属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一挂——若是没有参与过相关事情的人,只会当他是多嘴一问;若是参与过,必然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背上得起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