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能打个屁的兵法。
柏清河抬手,示意勒马,说道:“前面是探子营,我们得就地拴马,摸黑杀进去。”
就地拴马的风险很大,如果敌人及时反应过来,他们就会被围困在营里,在刀光剑影下变成待宰的羔羊。
……如果敌人手中有飞火筒,情况只会更糟。
“以乌汗的习惯,探子营人数不会多,”柏清河翻身下马,回头对另外两人分析道,“其中最大的变数便是飞火筒的数量未知,因此我们不能闹出动静,得在敌方任何一人发觉之前就让他们人头落地。”
“明白,”望洋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动手?”
望尘左右看看,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直到现在,他才有了点即将提刀杀人的实感。
柏清河将缰绳缠绕在树干上,待到带着两人走出山头,才从腰间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一声令下。
“……现在。”
探子营里早已熄了灯火,只剩高塔上留着一盏油灯,冒出点点星光,旁边坐着一个打着瞌睡的守夜人。
辛城战事十拿九稳,他们恰达勒被柏平昀压了这么多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打过这么痛快淋漓的仗了——要他说,乌汗族长还是太谨慎,就该直接带人强破辛城城门,将柏平昀那老匹夫的人头砍下来,挂在城门顶晒上个三天三夜,以此来证明他们恰达勒的强大。
守夜人想着,不由得嗤笑一声。
罢了,不着急,有乌汗族长在,等柏平昀老了,这偌大一片土地便再无将领,柏家将只剩下一个瘸子和一个顽劣,谁还能带兵出征?
这片土地终将归属于恰达勒。
“嘘……”
柏清河身如鬼魅,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摸到了高塔正下方,和望洋一人一边,迅速捂住了巡逻人的口鼻,横刀一抹,被按住的人甚至来不及挣扎,脑袋便只剩一丝皮肉还连着脖颈,一松手,就跟被小孩踢飞的皮球似的,骨碌碌地滚远了。
望尘个头小,骨架轻,脚下身法是三人中最快的,贴着缝儿,率先溜进了探子营。
三人从小训练,练得都是单打独斗,今夜也算是将就配合了一回,勉强称得上进退有度、行动迅速,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般,只留下了表情各异的尸体。
血漫遍野,宛如泛起涟漪的湖泊。
柏清河又绕至了一人背后,难得遇到个反应迅速的,只得先抬手不分轻重地卸了对方的下巴,硬生生让人将未能出口的惊呼咽回去,另一手则按住对方想要摸向腰侧的手,一扭一按,这人的手腕瞬间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这人身上有飞火筒。
柏清河没空管对方滚落出去的人头,垂眸看向手中的“战利品”。
是一只仅剩一发细箭的飞火筒。
望尘虽然从小就跟着柏清河,但这位爷向来胆子大脾气也大,真发生事儿了,他还没来得及上呢,人家就已经首当其冲给对方干倒了……导以至于他活这么大,还几乎从没杀过人,今晚这一遭算是把小时候提着刀就滋哇乱叫的胆小劲儿给彻底洗没了。
他抬起手,用衣袖蹭走了脸上的血迹,绕过倒在地上的尸体,踩着满脚的泥和血,走到柏清河身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低声道:“少爷,我这也有一个。”
望洋在另一边无声地摆摆手,示意自己这边没有。
柏清河点了点头,他并不熟悉乌汗,只能靠回忆他爹的描述来努力拼凑出这个人的形象,因此心下纳罕,才两个……难道是他高估了对方的飞火筒持有数量?
探子营并不属于主力军,平常只负责传递情报,因此人数不多,人均战力也强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柏清河他们是入夜打得偷袭——不到五分钟,这群警惕心早已松懈的人就被他们如同剁萝卜似的给剁了个干净。
守夜人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寻思着今夜换班的怎么偷懒到现在还没来……他刚准备回头往下看,就感觉自己的腰背被一个坚硬的圆柱状东西抵住了。
“别乱动啊……”柏清河的声音幽幽传来,激得守夜人汗毛倒竖,不由自主地听从指令抬起了手,“万一这玩意儿走火了可就不好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
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从乌汗的营帐走了出来,随手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往探子营的方向奔去。
守夜人低垂着脑袋坐在高塔上,男人喊了两声,探子营里却无人回应,始终寂静无声。
男人心下疑惑,隐隐觉察不对,却还是走上前推开了门。
门内是两排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头颅,个个面朝向他,神情各异……
直到门外卷来的狂风拍打过他已然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又将其中有些头颅拍得“人仰马翻”,他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顾不上腿脚发软,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就要拔腿狂奔,远离这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劳驾,这是想去哪儿啊?”
男人循声转头,只见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站在门边,手中都捏着只飞火筒,分别指向他的眉心和胸口——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往前一步,就会当场命丧黄泉。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越过脚下那两排已经没了“阵型”的头颅朝他走来时甚至回头多看了两眼,似乎是有些惋惜,随后才抬眼望向他,森然一笑:“我们可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
“——谁允许你走了?”
狗洞
那探子被抓着,身上的衣物全被望尘翻了个底朝天,藏在身上的密报自然没被落下,柏清河低头扫了两眼,塞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