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茫然,遂补充一句:“你从前并无泪痣,如今色泽似是在逐渐变深。”
虞茉条件反射地捂住,错开探究目光,干巴巴地道:“你看错了。”
她下意识的反应显然过于强烈,令赵浔不由得歪了歪头。但意外的是,他很快收回眼,无事发生般抿一口茶。
不必费心杜撰理由,虞茉自然乐得清闲。
她轻轻吁气,用平缓的语调扯开话题:“入京后,你方便托太子殿下疏通关系,带我去一趟大佛寺么?”
大佛寺乃赵氏先祖所建,平日里,唯有皇室中人能自由出入。再不然,便需得等后妃生辰等喜庆日子,宫中会张罗素斋宴,邀臣子眷属一同前去祈福。
江家纵然圣眷正浓,终究非皇室血脉。
可虞茉观他与安岳王一家关系匪浅,又听闻江小公子与太子殿下乃是同窗,情谊深厚,想来有捷径可走。
但等了几息,赵浔面色微妙,不似为难,也不抵往常爽快。
总归带了慧能大师的经书,此路行不通,她再寻新路便是。虞茉启唇,正欲宽慰两句,发顶却遭他轻轻揉了揉。
赵浔语含笑意,答说:“可以。”
得了准信,她肉眼可见地放松些许,兀自琢磨起慧能此举背后的含义。
身为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慧能若是愿意,有的是人供他差遣。
偏选择绕来绕去,用经书引得虞茉和远在大佛寺的师兄见面,想必是偿还恩情的“售后服务”?
虞茉猜测,兴许慧能善观星、通占卜,其师兄无念大师则善一些旁的,正能为她或是原身指点迷津。
她更倾向于后者。
只因近两日,虞茉明显发觉,她愈来愈接近从前的自己。仿佛是某种置换,将生于现代的她,渐渐置换至了大周朝。
要知道,纵然她与原身容貌相近,可性情却是千差万别。
古人云,相由心生。这也决定了二人即便站在一处,所展现出来的神态亦不尽相同。
以至于以往对镜梳妆时,眉宇间的愁容、惯于自下往上挑起的眼帘,皆令虞茉感到陌生。
可如今,原身残留的痕迹似在剥离。
再细想慧能大师所言——“你本是已死之人”。佛门之中讲求机缘,莫非是原身做了什么,使得自己在现代死去后获得了复生的机缘?
她转头扑进赵浔怀中,哭丧着脸道:“糟糕,要长脑子了。”
赵浔:“……”
顿了顿,见虞茉不再眉头紧蹙,似是结束了思索,他温声问:“你恢复记忆了?”
虞茉微仰起脸,支支吾吾道:“是记得零星碎片,但也仅此而已。”
她不愿亦不擅长诓骗赵浔,忧心他追问下去,自己会吐露出骇人听闻的真相,忙抬手捂住他的唇,语气生硬:“不许再问了。”
“……”
赵浔面色淡淡,她却从漆黑眸子中品出了些许委屈之意。
但虞茉很快将此归为错觉。
否则,一个身量高挑且武功不俗的十七岁少年,轮得到穿越至陌生时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来可怜?
如此想着,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撤回手。
赵浔得了自由,只沉默着投来一眼,半晌,沉默地移开。
虞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