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给白薇两样东西,一本汉文手札,一方楠木小妆奁。她不曾与路易道别,也不曾给他留下任何东西。
“喂,你个小丫头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黑莓扑棱着翅膀跳到了白薇的被子上。
“咦?”黑莓惊讶地凑近她,“你怎么哭了?”
白薇合上手札:“你看错了。”她扭头看向窗外,迅速擦了擦脸颊,这才转回头来。
黑莓好奇地看着手札封面上的字:“这是哪里的字,怎么奇奇怪怪的看不明白?”
白薇轻轻地笑了:“你这小鸟,竟然还识字。”
黑莓炸毛:“说了我不是鸟!”
白薇转头,见诺兰正悠闲地倚在沙发里,长腿交迭,目光温和。
他撞见她望来的目光,于是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们把这些‘眼睛’都看完了,黑莓现在很无聊。如果你嫌它吵,窗子就在你手边,你可以把它丢出去。”
“诺兰?!”黑莓悲愤极了,“诺兰你没有心!”
白薇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会客室里,卢克结束了对路易的问话。
“我可以走了吗?”少年有些拘谨。
卢克点点头:“回去吧,如果你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请告诉我。这是我的地址。”说罢给了路易一张写着警署地址和他私人住址的条子。
路易收起了条子:“好的。”
少年走出会客室后,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房门,快步向床走去。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隐隐冒出汗来。他一把抓起枕头,往下一看,枕头下的手札不见了。
心脏跳得更快了,有什么东西从胸腔底部涌了上来,滚烫而灼人。
路易滑落在地,捂住脸笑了起来。他咧着嘴,仿佛要将这些日子里的烦闷一倾而光。
笑着笑着,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漏了出来。
10
chapter10告别
大火烧毁了瓦多佛小姐的棺木和尸身,葬礼是办不下去了。宾客陆续离开,瓦多佛庄园冷清了下来。
卢克和安普也收拾停当,准备离开瓦多佛庄园。离开前,卢克在餐厅里截住了诺兰:“客人都走了,瓦多佛子爵准备亲自给瓦多佛小姐下葬。尸体没了,所以就象征性地办一个简单的仪式,把瓦多佛小姐生前的几样东西葬进墓里。一会儿就要下葬了,你去吗?”
诺兰却转头问白薇:“你想去看看吗?”
白薇想了想,说:“去看看吧。”
圣玛丽恩教堂已被烧空,瓦多佛子爵等人直接去往了墓园。
白薇到的时候,瓦多佛子爵正往空棺里放东西。东西很杂,有她曾经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首饰,还有一柄雕花匕首。白薇的目光在棺内的东西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移到了半跪在棺前的瓦多佛子爵。他看上去更憔悴了,深深的眼袋和松弛的皮肤使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贝拉夫人和路易也来了,就站在瓦多佛子爵身后。
封棺落土,这次下葬很快就结束了。瓦多佛子爵看到了卢克和安普,但他显然不打算理会这二人。他只在经过诺兰时停住了脚步。
瓦多佛子爵问:“大人,这个案子您还查吗?”
诺兰不答反问:“您希望我继续查吗?”
瓦多佛沉默了半晌,说:“就这样吧。再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让她安安心心、干干净净地走吧。”
一旁的卢克和安普面面相觑。诺兰问:“您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瓦多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仍然摇了摇头:“抱歉,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便在贝拉夫人的搀扶下匆匆离去。
卢克急得抓耳挠腮:“他说的什么意思?查了怎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干干净净’了?”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白薇淡道,“瓦多佛小姐被送到费舍尔大人府上,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这层关系看似隐秘,但圈子里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你再往下查,那些隐藏的龌龊事自然也要浮出水面。如果我是瓦多佛子爵,我也不愿见你继续查下去。”
卢克没想到白薇说得如此直白。他挠了挠头,说:“可是真相比名誉更重要。逝者已逝,那些声名都是虚的,只有把凶手找出来才能防止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白薇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支持你。我相信你能把凶手揪出来。”
卢克有些不好意思:“线索虽然还不明朗,但总归有了头绪。经过这两天调查,瓦多佛庄园里的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是吗?”白薇好奇,“既然瓦多佛庄园里的人都没有嫌疑,那么谁又可能是凶手呢?”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费舍尔大人。”卢克说。
一旁的安普已经开始唉声叹气。
卢克并不理会,继续道:“瓦多佛小姐生前能接触到的人不多,几乎没有人与之有较大利益冲突。她的交友圈里目前只剩下费舍尔大人还没有接受调查。费舍尔大人与瓦多佛小姐相处的时间甚至超过了瓦多佛小姐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且二人关系微妙,他们之间存在矛盾的可能性不低。
“不仅如此,费舍尔大人与前七位受害者皆有接触,且他与其中三位死者政治立场对立,与另四位存在生意上的纠纷。这样看来,费舍尔大人的嫌疑确实很大。”
“我该去拜访一下费舍尔大人,顺便看一看瓦多佛小姐死亡的那个房间。”卢克殷切地看向诺兰,“诺兰,如果你能和我一同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白薇侧眸去看诺兰。多伦城中,没有人敢贸然将嫌疑人的帽子扣在费舍尔大人头上,更没有人敢去搜那位大人的宅子。卢克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探员,必然顶着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