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经过教堂主室,白薇突然停下了步子。
“怎么?”诺兰侧身问。
一股奇异的灼热感从脚底攀升而上,白薇下意识揪住了衬裙。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抬头看向诺兰。那股灼热感越来越明显,仿佛一团火在她的皮肤上灼烧。
“疼……”她试图抓住祷告席,可是她忘了自己已是一抹幽魂,什么也抓不住。骤然失了支撑,她摔倒在地。
疼。太疼了。她颤抖地蜷成一团。钻心的疼痛从皮肤上的烧灼蔓延到了骨头里,她的骨头和内脏撕裂般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被开膛破肚时的痛苦不及此时万一。
“啊——”尖锐的叫声刺破教堂的穹顶。可是除了诺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哭喊。
深夜的教堂静悄悄的,穹顶和四壁的彩色玻璃像一千只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一方空荡荡的祷告席。
诺兰肩头的鹦鹉突然张开翅膀,飞上了白薇头顶。
白薇一抬眸便对上了那双鬼火般吓人的绿眼,然而刺骨的疼痛让她忘记了恐惧。她直直望进黑莓的眼睛,仿佛掉进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诺兰,你看她的骨头和皮肤。”那个声音带着几分惊叹,“她正在生长。”
黑漆漆的树林里,卢克和安普勾着背缩在马车的坐垫上。夜间温度低,还下着雨,哪怕马车内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诺兰大人什么时候过来啊。”安普吸了吸鼻子,“这都好久了。”
卢克搓了搓手:“别吵吵。”
安普安静了两秒,忽然又道:“你发现了没有,这辆车有古怪。”
卢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懒得搭理他。
“我说真的。”安普神秘兮兮地凑近卢克,“这辆马车,没有车夫。”
卢克一愣。他一回想,还真是。从白日里那场意外,再到搭乘这辆马车,从头至尾他只见到诺兰一个人,确实没有马车夫。可是没有马车夫,马车是怎么行使到圣玛丽恩教堂的?难不成拉车的马自己认路?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马车的门被人哗地拉开,夜里的寒风灌进了车厢。卢克和安普一个激灵,两个人抱在一团哇哇大叫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是诺兰的声音。
卢克轻咳一声,端坐好:“没什么,就是……咦,这是谁?”
诺兰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怀里还蜷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纤瘦,裹在长长的礼服里。从礼服缝隙中垂落的长发可以判断,是个女人。
诺兰抱着人坐上了马车,黑莓扑打着翅膀落在了他的肩头。待诺兰坐稳,马车这才向前行驶。
颠簸中,裹着女人的礼服垂下了一个角,正好叫卢克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那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孔,五官小巧,肌肤白皙,她的左眼角下生了一颗红色的小痣,仿佛一滴血烫在了雪白的肌肤上。此刻她闭着眼,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