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尾声
沸沸扬扬的开膛手连环杀人案终是在一场大火里落下了帷幕。
恰在大火熄灭的那天,连着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停了,雨雾缭绕的多伦城破天荒地放了晴。
见证了那场烈火审判的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皆不寒而栗。据说,当他们冲进城堡的废墟,第一眼便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少女尸骨。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装饰着城堡墙壁的是一个个白森森的骷髅。
流言传到了最后,已辨不清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臭名昭着的费舍尔与城堡一起烧成了灰烬。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城堡深处有如野兽般的嘶吼,那大概是那位血伯爵最后的声音。
此外,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传遍了多伦城:瓦多佛子爵的儿子失踪了。
第一个发现路易小少爷失踪的是府上的园丁。一日早起,他见后花园里本属于路易的小帐篷塌了。他过去一看,里面什么也不剩。
接到消息的贝拉夫人起初不信,她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路易的房间,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美丽的博罗绒长裙静静地躺在路易的床上。
就在贝拉夫人靠近的瞬间,那条长裙突然着了火。火烧得很快,不到片刻,床上只剩下了长裙的灰烬。那些余烬仿佛有生命般自发组成了一句话:
姐姐,等我。
贝拉夫人吓得面如土色:“把这鬼东西给我丢出去!丢出去!把那个东国妖精和她的孩子留下来的所有东西统统给我烧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瓦多佛庄园便有人传:路易小少爷追随着瓦多佛小姐一同去往了天堂。
这些消息都是黑莓叽叽喳喳说给诺兰听的,但显然诺兰对此并不关心。自那夜归来,他便时常神思不属。他本就不多话,如今更是寡言。
黑莓认真地打量着诺兰,并用一个刚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新词形容此刻的诺兰。
“忧郁。”它说,“诺兰,你现在浑身浸满了忧郁。”
它用爪子将自己的碟子拨拉到诺兰面前,不无同情地说:“这时候,你需要的是一颗草莓。”
诺兰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碟子里的草莓。他不太确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但显然不是草莓。
那晚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鸟居,只来得及看见白薇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卧室。卧室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没有留下半点属于白薇的痕迹。看来她早已预谋了这场辞别。
他还看到了白薇留在大厅里的金花请柬。他翻开请柬,见里头有白薇的字迹。
“你要的答案:白薇。”
电光石火间,诺兰似乎窥见了那位先知的深意。先知书问:是谁杀死了第八个受害者瓦多佛小姐?
它不问谁是开膛手,它只问谁杀死了第八个人。
开膛手是路易,杀死第八个人的是白薇。
先知书想要的答案是白薇。
诺兰奔回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了先知书,并将白薇的名字写在了那个问题的空白处。他屏息凝视,等着先知书的回复。
书本中的齿轮咔咔作响,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书页上显现了一行字。
“你将深爱她,以你的身,以你的心,直到时间的尽头。”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直直击中了诺兰的心脏。他足足等了一百年,终于等来了答案。而这个答案似乎解释了这些天来他的一切悸动与反常。
很快,书页上又浮现了下一道指示——
“去吧,找到她。”
诺兰按了按眉心,他该去哪里找那只不听话的小猫呢?
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疑问,先知书上的墨水如有生命般自动排列组合,最终凝成了几个字:
蝴蝶夫人。
与此同时,多伦城的另一个角落,在那满是涂鸦的街区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停在了一幢大理石房子前。
她停顿片刻,扣响了大门的锁环。
“你好,请问是黄金谷马戏团吗?我找莱昂。”
番外
番外小公鸡和小母鸡
路易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他在瓦多佛庄园的地位有些微妙。
他是瓦多佛子爵的长子,但他并不像其他家族里的长子那样享有无尽的荣宠。瓦多佛子爵几乎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这位没落贵族的后裔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如何振兴家族上,但很可惜,他在仕途和人际关系上不太有天赋,于是他时常郁郁寡欢,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他的长子。
而母亲对于路易而言更是一件奢侈品。他曾一度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和他一样,一年到头见不到母亲。直到有一次,他偷偷跑去了母亲居住的塔楼,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母亲只是不愿意陪他而已,她所有的爱和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孩子。
他们叫她,薇。
路易曾记恨过白薇。但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慢慢发现,给予了他人生所有温暖和美好的恰是这个夺走了他母爱的姐姐。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白薇的到来。白薇完成了莲夫人布置的功课后,总会偷偷跑来看他。她会在裙子里兜很多稀奇有趣的小玩意儿,献宝似的拿给他。
“路易今天乖吗?”她还很喜欢摸他的脑袋,把他当做小娃娃。
路易最讨厌别人摸他的脑袋,但白薇是例外。路易可以勉为其难地让白薇碰触他的脑袋,甚至默许她像撸小狗一样揉乱他的头发。通常这时候,他会躺倒在她的腿上,听她糯糯的嗓音念着老掉牙的童话。
其实他早就把那本厚厚的童话书看完了,白薇每说出一个故事的名字,他就能在脑海里准确无误地翻找出对应的内容,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听白薇念,光是听着她的声音,他便觉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