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垂下的风铃互相轻撞,铃声空灵渺远。
阴桃花神色一变,脸上的半永久笑容终于消失:“原来是你!”
江寒陵揭下身上的幻形符咒,嗤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寒陵。”阴桃花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就算你今天抓住我,也杀不了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
江寒陵顺手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把小白揣进怀里,反手从腰间的储物法器里抽出一条长鞭,二话不说扬鞭就朝阴桃花抽去。
白黎悄悄从拉链上方偷瞄,看见杀气腾腾的长鞭,缩成一团不敢乱动。
他知道这条鞭子,名字叫蝎尾,是江寒陵的本命法器,通体血红,鞭稍带刺,鞭策则是做成蝎子尾巴的模样,尖端有毒。据说这条蝎尾鞭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法器,死在它底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这件武器像它的主人一样充满煞气,难以降伏,只受主人控制。
蝎尾鞭迎面抽来,挥出凌厉的破空声,阴桃花急忙后退躲开,身形就像一张随风飘摇的纸片,动作鬼魅莫测,往往在鞭稍落到他身上之前就已经移到了别的地方。
江寒陵纵身越过柜台,一步步朝阴桃花逼近,手上的鞭子也随着主人和敌人之间的距离自动调整长度,每一鞭都没有真正打到敌人身上。
阴桃花左闪右躲,嘲弄道:“原来大名鼎鼎的蝎尾不过是徒有其名。”
他没发现的是,每一鞭都巧妙地锁住了他的去路,只留一处破绽。
没过一会儿,阴桃花就被赶到了三间小茶室门口。
白黎被江寒陵带着打了一架,颠得晕头转向,趴在他领口透气,看明白了局势,不由得内心感叹队长除了可怕之外,打起架来胸有成竹的样子真的很帅。
然而江队长还没帅过三十秒。
最后一鞭落下,阴桃花向后一躲,进入中间的小茶室,从天而降一张网把他罩在了里面,再也动弹不得。
江寒陵收起鞭子,隔着衣服拍拍怀里的小狗,宣布:“收工。”
另外三个人推开隔壁小茶室的门出来,一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嗑得不亦乐乎,完全看不出抓鬼的紧张感。
章瑜鼓掌称赞:“队长不愧是队长,比牧羊犬还专业。”
休采梦笑着纠正:“哎,应该说牧羊犬根本就和队长没有可比性。”
章瑜不以为意:“众生平等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连骁面露疑惑:“这两句有区别吗?”
江寒陵淡淡地看了他们三个一眼,不置可否,吩咐:“把他绑好,晚上审。”
【以后退休了,我就去放羊。】
白黎:……
真是好远大的志向。
阴桃花13
审讯室没有窗户,仅仅依靠天花板上硕大的吸顶灯提供光源,呆在里面难以判断外界时间。下面四方高墙组成一个密闭空间,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罩下,经过大白墙的几遭反射,室内亮如白昼,非常提神醒脑。
推门进去,往里走几步就是一张宽阔的办公桌,桌后摆了几把椅子,再往里走,最里面靠墙处赫然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大笼子,占地面积两米见方,笼顶大约有两米多高,正常身高的成年人抬手就能抓住顶部栏杆。
一般来说,没有哪个被关进去的倒霉蛋会选择去抓笼子的栏杆。
原因无他,每一根栏杆都有婴儿手臂粗细,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尤其是其中有雷鸣符,关在笼子里的犯人只要碰到栏杆就会遭雷劈,碰得越久劈得越狠,不小心就会从铮铮铁骨变得外焦里嫩。
阴桃花顶着新鲜出炉的爆炸头缩在笼子中间,原本白净的脸被雷劈得烟熏火燎,看起来倒比之前更像一只恶鬼,符合他的身份。
他虽然受制,却不愿意认输,布满黑灰的脸上只有眼白干净如初,轻蔑地看着外面来审他的人:“我不会告诉你们,叫江寒陵亲自来。”
没人理他。
笼子对面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零食饮料,一旁那三个号称前来审讯的人正围在一起打牌,吃吃喝喝嘻嘻哈哈,压根就没有开始工作的意思。
阴桃花提高声音,颐指气使:“叫江寒陵来!”
“啊?”章瑜百忙之中抽空拒绝了他的要求,“他没空,你安静点,吵得我差点看错牌。”
阴桃花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什么叫他没空?叫他亲自来审我!”
“啧。”休采梦眼睛盯着手里的牌,“说了没空就是没空,闭嘴。”
连骁正在啃一颗灵果,说话有点含糊:“你安心待着吧,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阴桃花皱眉:“什么意思?江寒陵不是要审我?你们要想知道真相,就叫他来见我!”
休采梦放下牌扭头看向笼子里那一大坨黑色人形物体,烦躁地叹了口气:“谁跟你说我们想知道真相的?你闭嘴,别打扰我们斗地主。”
说完,转回头拿起牌继续研究。
阴桃花:……
斗地主,监察队的人居然在犯人面前消极怠工斗地主。
他陷入了长久的迷惑和巨大的惶恐——这些人不想知道真相,那岂不是连谈判的机会都没了?
“我们只想结案。”连骁好心告诉阴桃花,“结案好拿奖金,反正有你就可以交差,写什么供词都一样。”
章瑜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费那劲审他干什么?”
“叫地主。”休采梦抽出一张牌,“行了,走个流程而已,再打一把时间就差不多了。”
眼看这群人既没有审他的意思也没有叫江寒陵过来的意思,阴桃花终于绷不住了,顾不上遭雷劈,一改高傲优雅的表演做派,扑到笼子边上双手抓住栏杆放声大叫:“江寒陵!出来!我有话要说!江寒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