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前二十年活得浑浑噩噩,只会呆呆地干活,记忆也是模糊的。
现下她被人扶着走进了一间陌生的屋子,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热意扑面而来,让她心跳加速,手脚都开始发软。
“安念,你给我老实点。”扶着她的女人压低声音警告,同时往她手里塞了块冰糖。“你乖乖的,小婶给你糖吃。”
“嗯……”安念捏紧糖块,迅速地往嘴里一塞,同时低低应了一声,红色的盖头下眼睛亮的厉害。
更近了,再近点!
安念一直不好用的脑子此时却仿佛突然变得非常灵光,她明确地知道正前方有什么东西对自己非常重要,脚步止不住变快。
张秀娟差点扶不住她,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了,会把安念头上那个用作新娘盖头的枕巾给拽下来了,只好扶着她加快了脚步。
安念几乎是踉跄地来到了床边,坐在了床头位置,精准地伸手抓住了男人被子下的宽大手掌。
“嗯……”舒服!
酥麻的电流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传导而来,安念差点呻吟出声,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才堪堪忍住。
红盖头下,她的脸颊已经漾上了粉红,眼睛也水润得紧,那块冰糖被她含在嘴里,已经变得透明,沾了水光。
如果有人揭开盖头,一定会惊呼出声,此时的安念很美、很媚,眼光流转间能让无数男人心驰神往,和她平时表现出的木讷呆傻完全不同。
“你给我坐好了!别乱动!”
此时的张秀娟可不知道红盖头下的情况,只是急促地交代着。
“盖头必须等酒席散了才能揭开!知道吗?!估计你也不知道什么叫酒席散了,就是外面的声音没了,你才能揭开盖头!”
“你听见没有?!”
外面的婚宴已经开席了,于家条件好,给于家老大结婚用的是流水席,六安村但凡沾亲带故的都带着自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过来帮忙,于家人忙得脚不沾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张秀娟才能钻到空子,独自扶着新娘子,把她从板车上扶下来,并且顺利地送进了新房。
一路上,有惊无险,无人发现新娘子货不对板!
“亲家母,你可以出来坐席了。”
新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于母李玉梅的声音传了进来。
张秀娟吓了一跳,赶忙笑着回应:“唉!我这就来!”
“让倩倩也一起出来吃饭吧,别饿着她。”
听见“倩倩”这两个字,张秀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隐晦地扫了眼乖巧坐着的安念,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有害怕谎言被戳破的心虚,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里面还剩下好几块冰糖,一路上她就是靠这包冰糖让安念乖乖听话的,现下,她还需要安念再听话几个小时。
咬了咬牙,张秀娟把纸包直接塞进安念的手心。
这袋子冰糖可是她过年的时候从供销社买的,一家子也没舍得吃几块,今天算是全浪费给安念这个傻子了。
“糖吃完之前,不能出门!记住了吗?”
“嗯。”
安念低低应了一声,左手握着纸包,右手背在身后,依旧握着男人的掌心。
有什么特殊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男人的身体中传导到她身上,让她舒服极了。
安念感觉自己的脑子清明了许多,之前一直雾蒙蒙的混沌感消失了,浑浑噩噩的二十年人生瞬间就清晰了。
她叫安念,出生在六安村、也成长在六安村,父母在她八岁的时候双双去世,她跟着爷奶、叔婶过日子。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不,今天是她堂妹安倩出嫁的日子。
但是,她堂妹考上了大学,不想嫁给一个植物人,于是,跑了……
植物人?
安念摸着男人温热、宽厚的手掌,酥麻发热的感觉依旧在,但是她已经逐渐习惯,也就能探知更多了。
男人的手掌有很厚的茧子,手指上也有,摸着就很有力,如果他醒着,这双手一定能撑起一个家。
可惜,他现在昏迷了。
小婶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房间里寂静无声,又等了一会儿,屋内一直没有人来,安念自己揭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低头一看,好嘛,什么红盖头,明明就是一块红色的枕巾,上面还绣了大红大绿的花。
把枕巾放在一旁,她坐直身体,开始环顾四周。
砖瓦房结构,房间面积挺大,足有三十平的样子,除了她现在坐着的这张大床之外,还有两张桌子,两个并排放着的五斗橱,一套竹椅,赫然一个小套间了。
于家果然是六安村数一数二的好人家。
听说于路远受伤之前已经是副营长了,少校军衔,每月津贴就好几十块,远近的村子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去年,于家放出消息要给于路远相看,媒人差点没把于家的门槛都踏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