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包恩沉浸式剧本杀道:“这位客人,你有什么需要?”
总觉得他要使坏了,所以我不能让他得逞。
我没什么表情地说:“抱歉,厕所在哪?”
“在我左手边走廊的尽头,两次右转就到哦。”
“能请你带个路么?”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明明闲到我一出来就能看到你!”我吐槽。
里包恩:“我只是恰好路过,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客人啊。”
我:“你才……咳咳!”
一时说了太多句话,喉咙深处登时爬上几分难以忍耐的瘙痒。我及时抬手闷咳了几声,接着犹如魂魄骤然被抽干了般,没精打采地化作苍白的纸片人。
“算了,我自己去找。”
里包恩这小坏蛋反而翘起嘴角,一改态度道:“突然没什么事了。请随我来吧。”
我看他就是抖s吧!
但此时的我也无力再吐槽出声了。男孩踩着木屐,熟练地领头走向走廊,我穿着白衬衫打领带,与每一位倒霉的社畜无异,卖保险卖虚脱似的,脚步虚浮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尽头,两次右转,还真看到了厕所的标识。
我其实并不是很急,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情上了一趟。高级餐厅的厕所也十分亮堂且干净,目前应该只有我一人。我晃悠悠地洗完手,顺带擦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才慢慢擦干净手上和脸上的水珠。
这个时间来高档地方吃饭的人不多,也就在我正洗手的时候,有一个顾客接着进去。
我走出来,里包恩居然还在原地。
他抱着双臂,神情如常,若有所思地颔首,倚在墙边。注意到脚步声,男孩朝我抬眼看来。我懒得跟他玩角色扮演游戏了,另外也不太想回去,便索性走到他面前,认真发问。
“你怎么来这当店员了?”
里包恩答:“我偶尔也要赚点外快。”
一听就在胡扯。我无语地挑了挑眉毛,“我给的还不能满足你么。”不会都拿去买新的spy服了吧。
话音刚落,我还没等来小保镖的反应,转角处,也就是里包恩身后倏地传来一声惊讶的、短促的“哎呀”。我蓦地心一沉,循声看去,赫然是满脸讶异的——
同样出来准备如厕的甲方女士。
我:“……”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只摸鱼摸了没一分钟。
但是正好路过的甲方女士并没有感觉到我的心虚。她染的一头金发潇洒地披落在肩头,惊讶的神色仅仅温存了一瞬,便全数化作了然的、戏谑的笑意。
我刚想开口,打个招呼然后解释一下之类的,她就越过我们,缓慢地向卫生间踱去三四步之际,目光在我和里包恩之间暧昧地来回打量两圈,紧接着朝我眨了个k。
“不小心打扰你们啦,什么也没听到,别在意我。”她说,“眼光不错呀~”
我只来得及抬起手,连问候都赶不上,她就一副超级识时务的样子窜进了卫生间,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听到什么?什么眼光不错?怎么跑这么快?
“……刚才你进门应该也有印象,这位是我客户,三藤小姐。”
我摸不着头脑,便也不多想,回头与里包恩介绍道。后者在三藤溜进厕所后,平静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半晌,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我知道。”
“嗯。不说这个了,”我也不想谈工作的事,随口带过,清了清喉咙道,“今天忙了一整天,我差点忘了,你办理酒店入住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停在厕所转角说话总归不太方便,我虚握住里包恩浴衣振袖下的手臂,带他走回长廊。
“不用。”男孩言简意赅道,“我下午已经办好了。”
伪装一个合法的成人身份对他而言当然是小菜一碟,我并不惊讶,但忽地想起那份蛋包饭上令人沉默的留言,我顿时开始找他算账:
“还说我呢,你不也还是到忙完了才回消息吗!”
出于感冒的缘故,我的嗓子没法发出中气十足的音调,于是只压低了声音,闷在口罩里小声控诉,“要是别人看见了我很难解释的!”
里包恩面不改色:“看见什么?”
我:“字啊,这不摆明了我和你有关系么?”
“我们确实有关系。”
“说是这么说!”我看着他坦坦荡荡的表情,一时也分不清里包恩是在逗我玩还是真不明白了,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在非工作时间,我和你一起玩被同事看见,然后我向她们介绍你是我亲戚家的小孩,这是一回事;在工作时间,疑似认识我的小孩扮成店员,还用这种方式暗示我不回消息,又是另一回事了。”
里包恩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按你所说的,两者有什么区别?”
“这就在于……”我下意识想回答,然而顺着他的问题仔细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区别。
被问起来蛋包饭上的字怎么会是这个,只要诚实地说明:这是我亲戚家的小孩,刚好在这家店打工,看见我了,孩子性格调皮,喜欢恶作剧,借此想吓一吓我——如此一来,便是一套相对完美的说辞。
而四个同事里,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像是会对别人隐私刨根问底的人。
难道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不禁沉思片刻,隔着口罩捂住下半张脸。
是啊,我为什么会感觉这是种需要被隐藏、上不了台面的情况?刚才总觉得奇怪的直觉此时又如泥鳅般滑走,让这件事变得稀疏平常。归根结底,里包恩也的确是恶作剧,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