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阿云,你可曾问过我,我愿意吗?”
明明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此时颓唐下去,沧桑得像暮年老者,他眼中悲戚,看着齐云茫然的模样,终于伸出手去将她抱在怀里:“阿云,不能再错下去了。”
说罢,将齐云狠狠推开。
齐云愣怔一瞬,复又追上去,大着胆子从身后抱住南宫澈。
“澈哥……”她喊着,满脸泪痕:“澈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一起读书,你总是比我先学会,我听不懂,你就等先生走了继续教我。你好聪明的……我从那时候就知道,我的澈哥是最好的。”
“可是……那是少时的南宫澈。”南宫澈苦笑着,抬手捂住脸,声音颤抖着:“那是南宫家在淇河还有一席之地的南宫澈,是南宫家被叫作淇河南宫氏的时候。”
士人风骨,淇河南宫。
旧时南宫老爷子为南宫家挣下士人风骨的名头,多少文人敬之。到了南宫墨池,他一手绝妙丹青,世间少有,但生性直率快言快语,最后得罪小人,致使南宫家被四方打压,散尽家财证清白。
齐家……
南宫澈看着齐云,心中叹息着。
如今的齐氏家主,齐云的父亲,哪里算得什么磊落人。但齐云自小便敬仰自己父亲,他……不忍啊……
“澈哥……”齐云声音微颤,红着眼不肯放开:“如今,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为什么……就不能继续过下去呢?”
“呵……”南宫澈轻笑一声,笑着落下泪来。
滚烫的眼泪落在他自己的手掌中,烫得他的手不住地颤抖。
“可是,这都是假的啊……”
南宫澈握住齐云环在他腰间的手:“阿云,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
“可是他说……”齐云话语未落,南宫澈就捂住她的嘴。
“阿云,此事莫要再提了。”
南宫澈长叹,掰开齐云的手,他跪在院子的树下,双膝陷进泥土里,徒手挖起来。
离得远瞧不清,只能看到齐云站在他身后,伸出手又收回来。
她似是挣扎。
在南宫澈挖出东西起身的那一瞬间,齐云还是将他扑倒在地。
“澈哥、澈哥……我不会让你死的……”齐云死死地压住南宫澈,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那个瓷罐子。
往日里一尘不染的学宫青裙跟南宫澈洗得发白的青衫都沾染上泥土。南宫澈抱住瓷罐子挣扎着想要爬起。
“齐云!我说过!我无畏前程如何!”南宫澈一手瓷罐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齐云挣扎着爬起来:“这些祸害人的东西,本就是假的!它们本就不该存在!”
“阿云!”南宫澈嘶吼出声:“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南宫澈将瓷坛子举过头顶,狠狠地往树下石头上砸去。
瓷片飞溅开来,南宫澈转身抱住齐云:“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颤抖着闭目。
是他没照看好齐云,让她听信谣言,一时鬼迷心窍。过得好?靠着装神弄鬼得来的算什么?
齐云像是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