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伍行就明白了,翻了个白眼儿点点头朝着顾衍抱了个拳:“是,郎中也说顾大人受伤颇重,还需修养月余才能启程返京。长生教一事由大理寺卿霍承阳接手。”
“说得好。”顾衍点头,提着食盒就走。
伍行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若是以前的顾衍,一案结了定要亲自整理卷宗,整理完了会放入锦衣卫案宗里留存。
不过他今日瞧着顾大人,怎么步履匆匆都不敢久留的?
真是奇了怪了。
等回去,顾衍把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上时,霍青青已经换上一身青裙,腰间系一根蓝色飘带,坠着几个玉佩环。
顾衍同曾来青州时那般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慢腾腾地吃饭,然后顺手给她盛上一碗汤。
等着霍姑娘快吃完了,躲一边把食盒底层的糕点摆出来放上一盏茶。又出去打了一盆水供她擦手洗漱。
“顾大人,锦屏的活儿都让你给干完了。”霍青青无奈地看着顾衍忙前忙后,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和茶水:“顾大人不吃些?”
“我不饿。”
顾衍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她吃完的碗碟收拾好。
好一番忙活,他才坐下来,看着霍姑娘掩在傍晚灯火里的脸,慢慢道:“这不是没带他们吗?我若是不把霍姑娘照顾好,回去谁都要找我麻烦。”
霍青青伸手摸摸他的他的脸,笑叹了一句:“顾大人这么怕他们啊?真是稀罕。”
“霍姑娘前些日子在学宫时,有没有看上什么人?”
顾衍抬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在他脸上磨蹭了几下才放到唇边轻吻上一下。
霍青青沉吟片刻。
“印象里倒是有那么两三个。我记得,陈爷爷将南宫濯的卷宗给我之后,说齐氏还送来一个南宫家的门生,不若这几日便看看?”
南宫濯一案记录在长生教中,因南宫濯和齐云一事,南宫氏旧案重提。报至大理寺由爹重查,最后抓的那个行太仆寺寺丞早已定罪。那案里,有个南宫氏的门生不远千里奔赴京城作为人证,后又赶回淇河,被齐家主重新扶持。最后林大学士与陈爷爷商议之后决定破例给了考卷。
那个南宫家的门生倒也争气,一篇答卷下来尽显文人风骨。
“想用他?”顾衍自是知晓霍姑娘何意。
南宫家那个门生本名元辰,出身寒门,幸得南宫墨池欣赏收入门下,齐家主是认识的。
当年南宫氏起冤案时,元辰曾顶着被灭口的风险于淇河府衙申冤。奈何淇河府衙那时就已经坏到了根,他申冤被抓去,南宫墨池费了好大的力才将他保出来。后面当众将他驱出南宫氏门庭,元辰无法,只得当着那日所有人的面给南宫墨池磕了三个响头背着包袱离开淇河。
他本想上京,却遭人暗中截杀,幸得路过游侠相助将他救下。就是这样,他养了许久才保住这条命。两个月前听闻南宫氏一案由大理寺重审,径直找到齐家主,求齐家主送他上京替死去的南宫墨池申冤。
倒算得有情有义了。
顾衍思衬下来,青青要文人,他要武将,两人合计着在学宫各选其三放入朝中。只是霍姑娘还得分一个出来给霍承阳当个门生。
霍青青抬手勾住顾衍的脖子,大大方方地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看看他也无妨。”她窝在顾衍怀里,懒散地靠着,拨弄着腕间的玉镯子。
顾衍将她抱紧:“霍姑娘说的是。”
“说起来,顾大人有没有查到宋世荣?”
顾衍摇头:“之前我们便查得一样,宋世荣与长生教没有瓜葛,但必然是推手。”
“也是,宋世荣做事不会留把柄,否则,爹和爷爷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抓不到。看来还需从长计议才是。”霍青青微微蹙眉,她此行,一是顾衍和长生教,二便是想抓宋世荣的把柄。
宋世荣虽傻,但人小心谨慎,这些年做大才慢慢发现端倪。那两个学子的命案,便要在他头上记一笔,那两个学子,是齐云所杀,但也仅仅是杀。后面的,便该是当初陨长老做的。
顾衍抬手轻轻按上霍青青的眉心将她蹙着的眉头抚平:“倒也不必太在意。倒是……”
他顿了顿,低下头来凑到她耳畔:“霍姑娘还记不记得欠我许多银钱?我们可是立了字据的。”
霍青青一愣,反手摸索着摸上他脸侧:“顾大人记性可真好啊。”
“怎么?霍姑娘想赖账?”
微凉的玉镯子碰上顾衍的脸,顺着霍青青的手腕滑下来些。
顾衍垂眸看着霍姑娘露出来的手臂,两个莹润通透的玉镯子带着暖黄的灯火,衬得她的手臂越发白皙。
许是常年养得精细,霍青青白得很,骨架又小,一双手腕子纤细得他不敢用力。生怕重了点就留下红印子,他看着又得自己给自己论罪。
她养得太好了,他还是怕到他这里没给养好。
“顾大人想什么呢。”霍青青的指尖点在他唇畔,不经意间撩拨了一下。
她被顾衍拢住指尖,然后轻咬了一下。
“顾大人,你属狗的呀?”霍青青想将手抽回来,奈何顾衍握得太紧,一时间只得由着他。
顾衍看着她指尖一点微红的齿痕,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
“谁叫霍姑娘把手递来我眼前晃的?”
“顾大人,你怎么耍无赖啊?”霍青青笑出声来:“我记着账呢,六千六百六十六两,是不是?”
“是。”顾衍也笑笑:“字据我收着,免得霍姑娘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