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归荑的大脑还在麻痹状态,接下来一连串的事便纷至沓来。
因为要转院,所以要办一系列的手续,还要准备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
姜舟最后联系了隔壁市的一个出了名的三甲医院,在医疗条件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四处打点人情,才为他们预留了一间四人的集体病房。
之后,姜舟又去准备了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一套换洗的睡衣,洗漱工具,晾衣架和保温食盒等等。
订的高铁票是最早的那一趟,一切就像赶鸭子上架一般迅速,直到进站检票的时候,乔归荑突然脸色一白,四处摸着口袋,“身份证?我身份证呢……”
姜舟从背包内侧掏出了她的身份证,安抚一般递给她:“在这里。”
乔归荑松了口气,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对不起,我已经完全慌了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好有你在。”
等抵达医院,已经是傍晚了。姜舟牵着乔归荑和行李箱,而乔归荑又推着乔雪梅的轮椅,三个人顶着路途的疲惫,在夜色中步履匆匆,路边的夜灯将三道影子拉得斜长。
进入住院部,乔归荑的手上也戴了腕带。办好手续后,护士领着乔归荑去了她的床位。
在寻找房间的路上,乔归荑看见连走廊上都挤满了病床,病患们脸色干瘪,身材瘦弱,最脆弱无助的模样就这样暴露在所有过路人的视线内,毫无尊严。
乔归荑痛苦地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太可怕的事。
她的病房内还有三个陌生的男人,其中两个都病恹恹地躺着,另一个却长得很凶悍,从乔归荑一进门,目光就紧紧地盯着她,让人倍感不自在。
护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乔归荑先去做一些常规检查。
抽血的时候,乔归荑突然疼得飚出了眼泪。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只是突然很想哭。
可等到回病房后,她突然又开始变得焦躁难安。
“为什么都半个小时了,结果还没有出来?”
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都没有刷出来提示她去领报告的短信,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徒增焦虑。
姜舟为她整理着被单,一边耐心地回答她:“医生说,一个小时之内结果会出来的,再等等吧。”
“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乔归荑突然暴走,嘴里反复地抱怨,“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血常规吗?这个医院这么大,收费那么贵,怎么一个血常规的报告都要一个小时才能出来?真是毫无效率可言!”
姜舟为了安抚她,亲自帮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等报告出来,我会去帮你取的,不用担心。”
乔归荑不耐烦地挥开水杯,姜舟只好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前。
“可是,这不是谁去取的问题啊!现在都晚上九点了,难道要我们三更半夜再去取报告吗?”
她继续来回地踱着步,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下一秒,一声急促的炸响“啪”——陡然刺破了乔归荑的耳膜。
乔归荑迅速抬眼看去,发现乔雪梅正坐在轮椅上,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保温杯,她脚边都是玻璃碎片,表情无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霎时间,连同病房的其他几个病患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这一声脆响,就像燎原之火,也彻底烧断了乔归荑脑内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回忆5
“我就带了这么一个杯子,这下好了,明天连水都喝不上了!”乔归荑情绪失控地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一副逃避的模样,“妈,你能不能别再添乱了!”
面对乔归荑突如其来的怒火,乔雪梅委屈地红了眼眶,一边瘪着嘴咕哝,一边惊慌失措地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怯生生的模样。
姜舟皱着眉上前拉住乔归荑,阻止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可乔归荑已经失去控制,突然指着乔雪梅吼道,“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够乱了,你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呢?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
乔归荑痛苦地发泄着,情绪已经崩溃,她跪坐在地上,为了一个破碎的杯子嚎啕大哭。
姜舟却没有责怪她的乱发脾气,而是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直到病房里横空响起了另一个烦躁的声音——
“吵死了,这是病房不是你们家,要吵架出去吵!”
话音落下,乔归荑身体一颤,泪水顿时缩了回去。
姜舟松开手,连忙走去帘子后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他再回来,便低头牵起乔归荑的手,“我们先去吃晚餐吧。”
“可是,”乔归荑脸上还挂着泪痕,此时呆滞的模样显得有几分狼狈,“这么晚了,医院的食堂都关门了……”
“没关系,会有夜宵的。”
说完,姜舟便推着乔雪梅的轮椅往外走去,乔归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了上去。
直到坐在了餐厅的椅子上,乔归荑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了一些。
姜舟为她点了一份小米粥,一份蒸饺。食物散发着清香的味道,乔归荑却没有先动筷,而是看向一旁的乔雪梅,眼神里多了几分歉疚。
她轻轻地攥住了妈妈的手指。
“对不起……妈,刚才我太慌张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说着,乔归荑的喉头又有些酸涩,她苦笑了一下,“或许,我只是……肚子有点饿了。”
乔雪梅笑着轻抚她的头发丝。
“没关系,要吃饱才有力气呀。”
她像是已经浑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高兴得像只啃小鱼干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