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谁偷了老娘的菜?”此时小霍村的宁静,被这一声怒吼打破。
本来正是秋收的时候,大伙儿都忙着埋头干活呢。给自家干活就是带劲儿。收多少粮食都是自家的。谁也不愿意偷懒,只想比别人更勤快,更努力,收更多粮食。
可这一声怒吼,愣是惊得忙碌的人站起来看过去。
这一看,大家倒是淡定了。哦,又是葛红花啊。
咋的又闹起来啦?
这就不稀奇了,哪天葛红花不闹腾,才是稀奇事儿呢。
不过也没人理会她,这人是没理儿也能闹三分。也就她那两个儿子回来这两年闹得少了。之前那两个儿子去农场劳改之后,就像是和村里人有仇一样的,谁要是不小心惹了她,她立马能拿着锄头去人家家里拼命。
就连顶替了苏进山工作的刘三根家都遭殃了,锅都被砸过。惹得这位新上任的大队长都得让她几分。
这会儿葛红花叉着腰,还在扯着嗓子骂,都要把小偷的祖宗十八代给骂遍了。
刚喝了一口搪瓷缸里的凉白开,准备继续去骂的时候,她男人苏进山挑着竹筐过来了。
咳了咳,小声道,“别骂了。”
葛红花哼了一声,“我还怕谁吗?敢欺负咱家,我和他们没完儿!”
苏进山将自己的竹筐上盖着的草帽拿开,露出里面水灵灵的白菜。
葛红花:……
完了,这下子骂了自家了。
她赶紧呸呸呸几声。小声道,“你干啥摘菜啊?”
“我这不是准备带回家,免得你跑一趟吗?”苏进山笑眯眯道。
葛红花脸色微红,有些别扭道,“行了,就你多事。”
转身就大声道,“看在我家老头子的份上,我就算了,再有谁敢偷菜,我就和谁没完儿!”
承认自己刚刚骂错人是不可能的。骂都骂了,就是要让人害怕的。再说了,这些人挨骂也是应该的,也不知道背后嘀咕自家多少坏话了。挨骂的没一个是冤枉的。
这几年要不是自己够狠,自家都不知道要被欺负到啥程度了。
两个儿子才去劳改,就有人来给她家说亲,先是要把她小闺女说给一个老光棍。
又有人来给她儿媳妇说亲,让儿媳妇改嫁给一个带几个孩子的鳏夫。
村里人落井下石,当着面就敢对她家人指指点点说闲话。
特别是刘三根家里,因为刘三根的儿子刘小强和霍朝阳那个狗东西关系好,霍朝阳又和城里来的女知青处对象了,他们也不知道咋弄的,愣是把生产队里人都哄得服服帖忒的,让刘三根当上了当时的大队长。
这刘三根为了讨好那些知青,就故意给她们老苏家的人安排脏活累活,记工分还记少了。还想找机会在村里搞事儿,把他们老苏家拉上台子让人教训。
那些和她男人苏进山关系好的领导,一个都不帮忙。最后没辙了,她男人就说要想法子对付刘三根。
可夫妻两一嘀咕,总觉得有些邪乎。先是闺女遭殃,又是两个儿子去农场,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怕后面又遭殃。干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能有个退路。
她砸了刘家的锅,拿着绳子去刘三根家门口上吊,她男人再去找老领导告状,说她要被刘三根逼死了,愣是把刘三根也吓得不敢动苏家了。其他人也渐渐不敢惹老苏家的人了。
反正葛红花就懂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老黄牛善了就注定做头苦命老牛。
这会儿,痛快的吆喝了一遍,葛红花也偃旗息鼓,准备回家去做饭了。
闺女一个人在家,她还有点不放心的。
她正要走,两个年轻汉子拿着扁担冲过来了,老远就喊,“妈,咋了,谁欺负你了?”
看着前面身材高大的儿子,葛红花特有底气,“没啥,一点小事儿,你们过来干啥,赶紧去干活去。你们爸年纪大了,可不能让他太受累了。你们多辛苦点。”
为首的大儿子苏向东道,“我和老二正干活呢,听你喊,以为有人欺负你。就赶紧过来了。”
身后的苏向南长得瘦一些,一脸笑意,“大哥就是白操心,咱在家里呢,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咱妈?”敢欺负他家,他就半夜去烧了谁家的草垛子,让谁家一年没柴火烧。
葛红花道,“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也没人敢欺负我。”
苏向东红了眼睛,“妈,那几年你受苦了。春兰都告诉我了,那几年你吃不少苦头。”
“行了,这话都说了多少次了,赶紧忙活去。我得去做饭了。春兰今天回娘家去忙活了,家里没人做饭呢。”
“妈你赶紧回去,就随便做个菜就成了,别太辛苦。”苏向东赶紧道。
苏向南道,“妈,中午别做我的饭了,我带两个馍馍,待会儿去一趟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