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卿想了一会:下班吧,哪个周末有空?
小王观察了下沈聿卿的神色,挺认真的,他也没客气,拍定一个周末。
后来,小王才知道沈聿卿来老城区大多数都是为了逮不省心的弟弟,苏恕来得次数多,沈聿卿来得次数就多。
一来二去,小王和沈聿卿也算是半个熟人,要不然这次小王也不会自作主张地打这个电话。
小王还有工作,把沈聿卿送到门口就回去了,所以,苏恕回头只看见沈聿卿穿着黑色大衣,脸色不好地迈下台阶。
“苏恕你给我站那儿……”
没等沈聿卿走到跟前,苏恕抬腿就往车后面躲,别说老实站那儿,动作大到羽绒服飞出来的毛在空中转了个圈。
这反应能力,和刚才老僧入定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让快把嘴皮子磨破的贺助理惊到忘了说话。
冬天路上滑,道边的积雪还没清理,苏恕一脚没站稳,向前仰了一下,右手撑了下后车盖,冰得手心一哆嗦。
沈聿卿皱着眉刚向前走了两步,苏恕也往旁边绕,跑在车的另一边,两人呈对角线的距离僵持着。
无论是十九岁的苏恕还是二十六岁的苏恕,脸皮都薄得要命。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苏恕看着越来越多的路人,他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才试图和沈聿卿商量。
“别在外面骂我,我回去写检讨行吗?你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
贺助理没料到是这个开头,没忍住笑了一声。
突兀的笑声也没打断沈聿卿严肃的凝视,就在苏恕以为他会说什么时,沈聿卿拉开车门,冲他说:“上车,去医院。”
苏恕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昨天打了一架,今天又打了一架,再怎么想他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去医院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用去医院,没什么大伤,衣服是被他们抓的,谁知道他一个男的,指甲留那么长!”
他想起这事也烦心,谁能想到他回去取个东西,就被人堵了,难不成真的应了李宥那句话?他这张脸得多拉仇恨啊!
苏恕边嘀咕,边去拉另一边的车门,他知道今天是自己做的不对,不怪沈聿卿发火,所以他低个头认错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能不能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
苏恕光想着事,没看路,身后有人路过,他正好撞到来人的肩上。
这回他脚一滑彻底坐在了地上,也幸亏冬天穿得厚,摔一下也不怎么疼,还有精力去瞄沈聿卿所在的方向。
撞人那位也是一愣,刚要扶这个小男生起来,就看到另一边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动作利索地扶人起来,顺便还拍了裤子上的雪。
等摔跤这位站稳了,他刚要道歉:“哎呦!抱歉抱歉……唉?你不是那个纯哥?”
什么鬼称呼?
苏恕还没从摔一跤的尴尬里走出来,这要了老命的称呼又把他惊了一下子。
什么玩意?他没见过这人啊?纯哥又是谁?
“我这嘴,你还记得我吗?理发店那个,说什么喜欢纯……”
冷不丁地被迫想起某句话,苏恕仰头就看见沈聿卿凌厉的侧颜,及时打断这位理发师的话:“你别说话了。”
不怪他第一时间没认出来,是在这位的发型变化太大了,从亮眼的蓝绿色到纯黑,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理发师说话被打断也没恼,他抬头一看,才想起沈聿卿的脸:“你……我们刚才是不是在派出所见过,小燃不会把你家孩子打了吧?”
“小燃,段燃?你是?”苏恕半睁着眼问。
“对啊,我是他哥段臻,这熊孩子我是一天看不住就惹麻烦,我今天刚回去上班就被喊回过来了。”
段臻说完,冲后面站得溜直的弟弟喊:“过来道歉。”
段臻比他弟大了十一岁,高三那年,他爸妈跑长途出车祸去世了,他带着七岁的弟弟到处讨生活,结果钱没赚多少,小时候老实的弟弟还学坏了。
段燃还穿着学校冬季的校服,袖口还带着油性笔的划痕,他梗着脖子走到他哥旁边,一句话不说。
沈聿卿这么一看,眉头皱得更紧,穿校服这个男孩明显是个未成年,身量不高,眼神倒是挺凶。
他即使不满意这小孩儿带头堵人的行为,也没想过在大冬天里按着这孩子的头逼着道歉。
再说了,不真心实意的道歉也没什么用……
沈聿卿想了想,缓和气氛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段臻抬手啪啪两下,都打他弟后脖子上了。
声音特别响,连苏恕都听得一清二楚,而段燃露在外的脖子也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不是羞红的,是单纯被打红的。
看到这一幕,苏恕莫名其妙地对比了一下沈聿卿和段臻,突然发现沈聿卿挺好的。
“行了行了,有事回去再说。”沈聿卿客气地拦了下。
段臻揍了两下火气也上来了,忘了他原意是给沈聿卿做样子看的。
“道歉,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你把人家脸打成什么样了?我天天不分黑白的上班,你在学校上课还把自己送局子里了,你可真能耐。”
段臻脾气不怎么好,训弟弟不分场合地点,也多亏了段燃的脸皮厚一点,没跟他对着干,等他哥骂完,段燃才指了指苏恕挂了彩的脸。
“他脸上本来就带伤,我才被打的惨好吗?八个人都被他打了一遍,我……嗷”
没等他抱怨的话说完,段臻一脚踹到他腿上,就差拎着他耳朵骂:“你好意思说,你带八个人去欺负人家一个,你真有脸是吗?要真的伤人了,你以后怎么办?我去给你送牢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