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识注意到苏恕一脸深思的看着自己的社团服,他担忧地调低风速的档位,紧张道:“苏恕,吹风机吵到你了吧?我调低一点,我没想到衣服没干,今晚还有活动,不好意思啊,电费我会多交一点的。”
“不用。”苏恕收回目光,打断了岑识不断自责的话,他想不起冯路和岑识有什么仇,但从江肃的几个字的回答里,也能感觉到他们俩关系不合。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专业课书随手塞到书架上,苏恕想着冯路的所作所为。
岑识的身板单薄,肩也窄,是男生身材里偏瘦弱的那一种,他的衣服很好辨认,所以冯路不可能认错,那就说明冯路是故意这么干的。
而岑识……
软包子一个,说话大点声都会道歉,也不像主动惹事的那种人。
苏恕揣着烟盒拿着打火机去阳台抽烟,冯路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抖着烟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近后,苏恕看到晾衣架上刚洗完的衣服上粘着落下的烟灰,而这衣服正好是岑识下午穿得那件衬衫。
指尖升起缭缭的烟雾,冯路动作没停,愈发猖狂地往衬衫上抖烟灰,半根烟燃尽,白衬衫的肩头和胸口脏了一片。
一看就是烟灰弄脏的。
苏恕衔着烟,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的动作,直到冯路去找打火机时,他屈指敲了敲围栏,警告道:“够了。”
冯路陡然向他看过来,不情不愿地收了打火机。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了几秒,冯路率先挪开目光:“苏恕,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事儿你别管。”
宿舍内呼呼的吹风声又响了起来,苏恕单手夹烟,直视冯路:“别做得太过了。”
冯路低声骂了一句,抓了下头发,反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护着他?岑识娘炮一个,离了男人活不了,用得着你苏恕上赶子当护草使者吗?
旧事的伤
听到冯路恶意满满地说岑识是同性恋时,苏恕夹在两指间的烟被压扁了些。
“他长得娘们唧唧,一看就是……”冯路嫌恶地撇撇嘴,“你还不知道他抢大三学姐男朋友的事儿吗?明知道人家有对象,还非缠着人不放手,真他妈贱。”
这位话里话外都是对同性恋和岑识种种行为的鄙夷。
苏恕心里略有不适,不知道是忍不了冯路说话的粗鄙,还是对岑识做法的不认同。
见他没反驳,冯路越说越来劲儿:“你不知道,同性恋这个圈子玩得可花了,脏得要命,还有不少不男不女的基佬偷看我们换衣服,想想就他妈的恶心。”
“行了。”苏恕脸上的神色晦涩难辨,手腕用力捻灭了抽了一半的烟,“以后别做这些。”
冯路切了一声,目光刮了一眼苏恕的耳洞。
而苏恕若有所觉地感知到这道视线隐隐泄出的恶意。他转头端详着这张尚在象牙塔生活的年轻面孔,忽然想起了中午的事,低头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冯路不明所地问。
苏恕走上前,抬腿拦住冯路离开的路,脚踩在墙壁上,在光洁的瓷砖上印上一个鞋印。
两人身高相同,又同为男性,冯路十分不爽对方突来的戾气,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按耐住火气问:“苏恕,你想干什么?”
虽然他的身形比苏恕宽许多,可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已经落了下风。
事实上,冯路也说不清心里突来的畏惧。
苏恕手肘搭在腿上,指缝间的烟盒在栏杆上拍得梆梆直响:“我在想你口中娘们唧唧的人,包不包括带耳环的?例如我。”
“没……有。”
语气明显底气不足,苏恕冷笑一下,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打火机,咔嚓一声,小小的火苗随风跳了一下,像是要攀上冯路的衣领。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苏恕低头点了根烟,将打火机塞进他的口袋:“冯路,你也是挺虚伪的,怕我就直说,你不怕我打你,但你怕我有钱,怕我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
凭借刚才那一眼,他一下子都想明白了,合着这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不过顾忌他的身份,在这儿憋着呢!
冯路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
苏恕用烟盒点了点他的肩头:“既然决定夹着尾巴做人,就好好夹着,别再惹事,我拎着棍子折腾人的时候,你还只会哭了找妈妈呢。”
威胁完人后,他收回腿,在风中抖了抖烟灰。
抬眼看到冯路因气愤而颤抖的双臂,苏恕又在内心嗤笑自己越活越回去,重生一次倒是欺负起人来了。
“知道了。”
冯路低头咬着后槽牙,竟然没发火,只是在离开阳台的时候,把打火机用力地扔到了楼下。
苏恕跟没事人一样,慢悠悠道:“高空抛物,砸到人警察会找你谈话的。”
阳台的推门发出响亮的碰撞声,冯路阴沉着脸坐到椅子上,谁不知道苏恕家里有背景?军训时,苏恕和教官起了冲突,被罚了三天跑五公里,结果第四天教官就换了人。
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怎么会对苏恕客客气气的?
这件事没给寝室带来多大影响,除了冯路见了苏恕就躲,其他倒没什么不一样的。
连续几日的绵绵细雨让午后变得闷热,教室的风扇磨洋工似的一下一下转着。而扇叶刮起的热风伴随着老师口中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令一众学生头脑发晕。
江肃坐在最后一排,打了个哈气小声问:“苏恕,一会儿去哪个食堂?”
苏恕比他好一点,精神没萎靡,身上却黏着一层汗,他拉开窗户透透气:“不去食堂,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