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细碎的呜咽声都没有,像一个死物归于尘土,安静地挨打等待着消亡。
直到他身体偶尔本能地抖动,李宥才想起来这个人是活的。
后来,有人看不过眼过来拦着,才把男人拉开。李宥捧着醋往家走,听到有人说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那个男人是苏闳刚,是附近厂里的会计,男孩是他儿子苏恕。而酿成当下情形的原因是苏恕和陈勇那伙人偷窃商店的钱。
所以被打也是罪有应得。
邻里乡亲都这么说的,可李宥却记住了那个被打又不会哭也不会躲的小小影子。
很多人都会把父母对子女的暴力行为称为教训。他们把一个错误的词加一层亲情的滤镜,就成了理所应当。
可是,伤害终究是伤害,并不会因为亲情的身份而变得美好起来。
第二次见到苏恕是初二那年,李宥和他做了同桌,有一天放学,他看着苏恕拿着信封里的钱,悄声放在了商店里的柜台上。
记忆不断翻涌让李宥压不住脾气,说话也急了些:“我发现你怎么这么轴呢,放了钱你好歹留个名,省着人家追着你骂。”
苏恕这回扯下来口罩,哑着嗓子去点烟:“留个什么名,不够丢人的。”
“丢个屁人,要不是你和你爸都要面儿,商店的那个老板至于追着咬你不放吗?她不就是欺软怕硬吗?陈勇,蒋易那几个人,她怎么不去找呢?因为他们家里人不是赌徒就是酒鬼,她不敢,你爸是个体面人,她才敢来。苏恕,你扪心自问你那次真的去偷了吗?你当年的那顿打挨的冤不冤?”
许多往事掩盖了真相,苏恕没想过再去追究旧账,他松懈下肩膀,不顾肿痛的喉咙抽了口烟。
“不冤,我是被骗过去望风还是主动去望风都一样。”头一回在朋友面说起往事,苏恕眼皮一颤,揉了下鼻子,“错了就错了,挨的那顿打我认。”
“艹。”李宥站起来,“那钱你一个子都没花着,都被陈勇那几个瘪犊子分了,你认个屁啊,你捞着好处……”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恕牙齿咬了咬烟蒂,抬头去看他。
街头有个卖煎饼的女人回头谨慎地看了李宥好几眼,蓦然,他扫了眼女人的肚子。
这不是陈勇他老婆吗?
“那个是陈勇他老婆。”李宥低声说。
刚背后蛐蛐完人家丈夫,李宥尴尬地示意苏恕快走,反而是苏恕路过时,认真记了下方位。
两人在网吧没待多久,李宥家又来客人了,他爸身体不好,他得回家帮他妈的忙。
剩下自己一个人,苏恕找别人排了两次游戏,收到林宣的短信,林宣告诉他苏闳刚和赵兰还没走,让他晚点回来。
苏恕自然不回去找骂,他划拉手机里的联系人划拉半天,最终决定去看场电影,正好看看元旦档有什么。
打车去了电影院,电梯在b1层停了许久,苏恕低头看着手机,听见电梯滴的一声,到了一楼。
只是里面有个轮椅占了不少位置,苏恕想上就得挤上去,他刚打算后退时,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跨了出来。
沈聿卿抱着睡在他肩膀的桃桃,看向苏恕周围一圈:“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的造梦者
商场的人流量不少,苏恕拽着沈聿卿往边上走了几步,他三言两语说完经过。
“那你现在是去?”沈聿卿不放心地问。
苏恕揉了下鼻子,眼睛停在他肩膀上的小姑娘,“看电影,你呢?”
这个点沈聿卿不该在家陪长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