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二少的脸上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有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稍稍扭了下脖子,似乎想躲开椿的碰触。这一切都被道明寺看在眼里,放下游戏手柄,道明寺司站起来,扭扭脖子,故作不满道:“你到底回来干什么啊,姐夫呢,他不陪着你吗?”
道明寺椿一面对自家弟弟,御姐气场就全开,“你姐夫去迪拜了,我呢,正好可以恢复久违的单身生活,顺便回来管教下不听话的弟弟。”
“什么啊!”道明寺司不满地嚷起来。
这时候源二少起身了,一派潇洒地拍拍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将游戏机上的卡带拔下来,朝他们摇了摇,“我就先回去了,椿姐,欢迎你回来。”
“咦,小光不留下来吃饭么,顺便庆祝下椿姐回来?”
“抱歉啦,椿姐,有约会!”源二少插着裤兜,笑得风流倜傥,脸上虽有伤,但架不住二少底子好啊,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松松拐拐走路,也是雅痞味十足。
看着源朝光走出门,道明寺椿似真似假地调侃,“哎呀,小光真是越长越不得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咯!”
道明寺司扭过头,阴暗地撇了下嘴。
源二少走出道明寺家的豪宅,对着太阳微微眯了下眼,然后走到自己的跑车边,倚着车身点了支烟,烟雾袅袅中,他的神情漠然而又沉郁,这种漠然沉郁一直深入到骨子里,呈现出绿苔般的腐烂色泽。
一支烟抽完,他拉开车门,风驰电掣地驶远。
悲摧的西门少年
一连找了f4专用室、逃生梯、旧教学楼都没找到花泽类这个火星人,不过二少一向好耐心,最后在音乐教室见到花泽少年。
倚着门,看那少年侧头微垂着眼睛专注拉琴的模样,阳光从透过窗户,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确实美不胜收,源二少按下了蠢蠢欲动的烟瘾,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伸出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撑在黑色的钢琴盖上,嘴角嗪一丝微笑,看着这个仿佛被神宠爱的少年。
可惜少年不买账,一眼都没瞧骚包的源二少,纯粹当他是摆设,收了琴,就要走。
源二少一点儿都不急,旋身坐在钢琴凳上,慢悠悠地点了支烟,“觉不觉得小提琴像情人,婀娜多姿,温柔多情,嗓音艳而不妖,曲完了,音还残留在空气,微微颤动,久久荡漾,你宠着她,惯着她,而她,一次次用顺滑的皮毛摩擦你的身体,直到有一天,她完全融入你的身体——喜悦、悲凉、激荡、惆怅——”
花泽类停下了脚步,回头有点吃惊地看着。
源二少却似乎毫无所觉,嘴里叼着烟,打开琴盖,随意地弹了一小段,然后才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望着细细袅袅的青烟,有点怅然地开口,“其实我不大懂小提琴,我跟我大哥学的都是钢琴,就是钢琴,我也学得马马虎虎。只是一直听他拉琴,你拉琴的样子,跟他特别像,很温柔,心里面都能映照出澄澈的湖水。”
花泽类的目光闪了闪,没动。
人的第一印象是根深蒂固的,就像花泽类第一次见到源朝光——才八岁的孩子牵着两只比他人还高的纯种藏獒,威风凛凛地拦在路口,唆使着藏獒来攻击他。花泽少年永远无法忘记那样仙童似的孩子脸上恶魔般的笑。没了夜色和酒精的遮蔽,花泽类天性中的那种清醒理智和冷漠占据了主导——判断这是一个坏进骨子里的人,随时随地都能够撕开温情脉脉的假面,露出凶残的獠牙。
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一贯的无动于衷,转过头朝门口走去。
“抱歉——”身后传来源二少轻轻浅浅的声音。
花泽类再次停下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源二少弓背坐着,显得懒散而随意,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你们大概太高看我了,阿司固执起来是谁的帐也不买的,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你——”花泽类吃惊地转过头,然后发现源二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居然破了相,唇张了张,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源二少了然地摸摸红肿的嘴角,无所谓地笑笑,“你说这个啊,是阿司打的。”
花泽类的神色一瞬间有点儿复杂,久久没说话。
源二少忽然倾身上前,似真似假道:“骗你的!”然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向后倚在钢琴上。
花泽类垂了眼睑,转身离开音乐教室。
咔嚓,清脆的关门声。源二少扯扯嘴角,转过身,自娱自乐地弹了会儿钢琴,终觉得无趣,拿出手机转到拍照功能,将自己那张狼狈的俊脸摆出搞怪的表情,拍下来之后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才趴在钢琴上将此发送了出去。
室外是黄昏中的庭院,古樱、青苔、石灯笼、洗手钵,所有的一切都制造出远离尘嚣的宁静淡泊。美作玲慵懒地侧躺在门口,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庭院美景,漫不经心地对里面的死党西门说:“椿姐回来了,这下英德要热闹了。”
“可不是,真是好久没看到阿司吃瘪的样子了。”西门端正跪坐,手中圆融、柔和、连贯的泡茶姿势处处凝练出舒雅与高贵,偏偏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幸灾乐祸的调笑。
“看椿姐的样子似乎挺喜欢牧野杉菜的样子,看来不会那么容易就让阿司将她和类开除的。听说椿姐以前交过一个平民男朋友,后来硬是被阿姨拆散了,所以才特别支持阿司和杉菜吧,把自己没有实现的梦寄托在阿司身上——”
这一回,西门没回话,将茶碗摆到最赏心悦目的位子上,才将双手放回腿上,脊背挺直,“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