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他忙得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每天打五份工,晚上十二点才回出租屋,倒头就睡,累得连脱衣服的力气也没有。期间三浦来找过他,说是古贺少爷要见他,他跟着三浦去了那个会所,在同样的包厢见到了古贺。这一回,没有旁人。古贺的眼神又利又轻佻,笑着说:“还是二少会调养人,瞧瞧这才一个晚上呢,跟原来是完全不一样了,看看这眼睛,勾死个人!”他将手放在他的腿上,轻轻摩挲,折原惊得呼的站起来,难以忍受,仿佛浑身蚂蚁在爬。古贺少爷愣了一下,很快不以为意,盯着他诱哄道:“怎么样,陪我一个晚上,还是一百万。”
他头也没回地跑出了那个地方,痛苦地捂着脸,被他刻意忘记的那一夜又鲜活地出现在他脑海,汗水、喘息、叫声都那么清晰,简直要把他逼疯。
邻居来电话,让他赶紧回去一趟,他以为妈妈的病出了什么问题,急匆匆地赶回横滨,在医院的病房,见到的却是他母亲靠在床头温柔愉快地笑着,自从父亲失业之后,母亲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了,而她的病床边,邻居直子婶婶胖胖的脸上也都是热情爽朗的笑,源朝光目光清澈,嘴角挂着优雅又乖巧的微笑,良好的教养和出色的仪表让他轻易地俘获一帮中年妇女。
看见他来了,直子婶婶立刻站起来拉着他,“啊拉,南也回来了,你的学弟特意过来看你妈妈,真是不错的少年啊。”
折原南也完全愣住了,面对源朝光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身体僵硬,无法想象他是来干什么的,他又对他母亲说了什么。
“你——”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这时他听到他母亲的声音,“小南,源同学来了好久了,你带着他去吃饭吧,好好招待他。”
源朝光站起来,礼貌地朝折原妈妈行了个礼,“那么,失礼了。”
“哪里,多谢你来看我呢。”
一直到走出病房,还依稀可以听见直子婶婶夸源朝光的声音。
医院门口停了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在这样的小地方出现这样的世界名车,实在凤毛麟角,引得路人频频注视。
源朝光惬意地将身子靠在车身上,点了支烟——明明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却意外地与炫目的跑车和代表男人成熟意味的烟如此契合,他的身上有一种无法琢磨无法调和的矛盾感,但也正是这种矛盾,张扬出极致的美和诱惑。
“你——”他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少年接过他的话茬,“我已经叫管家替你办了复学手续,下个星期一去学校上课。你已经错过了毕业时间,这是没办法的事,只好再读一年。”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但被少年的目光制止了,“这个世界,永远是有知识有能力的人制定规则,而其他人只能服从。从来没有公平,想要改变命运的话,那就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吧——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已经一次性付清,你无须担心。至于怎么跟你妈妈解释,那就是你的事了。”
被一连串惊人的消息砸中,他感到一阵晕头转向,无法消化,眼前这个明明比他小很多的少年,却在眨眼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他所有的话都苍白无力,只能讷讷开口,“你——为什么?”
少年看了他一眼,扯扯嘴角,似真似假地感叹,“人生真是太无趣了啊。”
所以我是你新找到的乐趣吗?他在心里面问,面上却只是抿抿唇,不做声。
少年打开车门,转向他,“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吗?”
折原的家是老街窄巷独栋住宅中最里边的一户,打开拉门,右手边就是厨房。因为是四十多年的老房子,老旧的墙壁和柱子上吸附了大酱汤、咖喱等食物混杂而成的奇异气味。
折原南也打开冰箱——因为邻居直子婶婶帮忙照顾妈妈经常在这做饭的缘故,冰箱里并不空。他转头朝因为好奇这种平民老房子而四处张望的源朝光问:“炒乌冬面可以吗?”
“唔。”
因为从小帮妈妈做家务,大学又一个人在外居住的原因,他的厨艺还不错。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面却一点也不平静。
炒乌冬面很快就做好了,他发了会儿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去面对外面那个人,端起盘子,刚准备转身,却被悄无声息进了厨房的少年从后面抱了个正着——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端着盘子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要拿不住。少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边嗅着边用唇轻啄,然后渐渐的,舌头和牙齿并用,一只手溜进他的衣服下摆,一只手往下伸进裤腰,一直包住内裤裆部。他倒抽了一口气,手中的盘子滑落,落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一晚的记忆在身体里复苏。这一回,没有药物的作用,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滚烫坚硬,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在满是炒乌冬面气味的逼仄厨房,一边紧张着随时可能进来的邻居,一边沦陷于身体交缠的快乐——越罪恶越美丽,越放纵越欢畅。
在高、潮到来的那一瞬间,他低头咬在少年的肩头。
他长大的地方是不起眼的小城镇,街道狭窄,店面老旧,走在街上的人一点都不时尚,也没有特别的风景,是个非常乏味的地方。但对他而言,这个地方却是他心灵安宁所在,虽然他曾经那么那么地想要逃离他,但在外面的世界流浪碰壁之后,才明白那些邻居的一句“南也你回来啦”是多么亲切,这些人可能斤斤计较,碎嘴刻薄,但也正是这些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无私地帮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