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荇清缓缓靠近,那只猫儿竟也不怕,也没跑开,只仰头叫了一声继续慵懒地眯眼打盹晒太阳。
时瑜和那姑娘还在说着话,温荇清不想被误会偷听,索性又走远了点,在远远看到两人交谈的身影时,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好受。
以现在的视角,看到的大概就是时瑜本应有的生活吧。
有那么几瞬,温荇清也幻想过有些可能,但幻想终究不是实际,算是一种自欺欺人。
他不免觉得,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别样因素
这片刻等人功夫,温荇清觉得自己烟瘾又上来几分,还想要再抽上一支。等摸索出烟盒时才发现里面一根也没剩,空荡荡的盒底只余下了些烟草残渣。
他平日里虽然抽烟,却也不那般频繁,大概只有在心里被烦郁情绪所困扰时才会无所顾忌地多来上几支。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甚至还将烟当作是一种无用的精神消耗品。
却不知从某个时候起,对于这种消耗品渐渐从接触到习以为常,且一过就是十余个年头。倒是想过要戒,却始终没有一个支撑这一信念走下去的理由,在断断续续的戒烟失败后,温荇清索性选择了顺其自然。
抬头看往廊下,时瑜还在和那个女孩交谈着什么,温荇清离得远听不清,但能看到两人脸上均带着笑容。
好在院中那抹葱郁挺吸引人的视线,雨后调高饱和度的绿植,露珠宛若钻石点缀其叶上,泥土向上蒸发芬芳,温热与湿润的空气交织,暂时填补了这半会心中的空缺。
温荇清在庭院中立足半晌,目光逡巡许久后蹲下身,从一坛杂草里寻到一株薄荷,随后揪下一片还沾带着雨露的叶子,只用手指头捻了捻便咬在了嘴里。
既辛辣又有些微苦,从舌尖一点点蔓延至整个口腔。他皱了下眉,反而觉得想要吸烟的欲望愈发变得强烈起来。
齿间慢慢碾磨着薄荷叶,蹲了这一会双脚都有些发麻,温荇清双手锤了几下脚腕,突然有些发笑,觉得自己就像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
也是,岁月匆匆不留情,前段时间不是还被时瑜说过已婚人士来着么。
果然,自己已经开始显老了吗?
失神间温荇清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却在这时被头顶响起来的声音打断思绪。
“温大哥在这蹲着做什么?”
仰起头,就瞧见时瑜正好奇望向自己的脸,估计是刚刚想入了神,也没发现他人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在想一会吃什么。”温荇清回答完扶着膝盖准备站起身,起了一半便被双脚的麻痹定在那没法动弹,只能屈膝弯着腰,心里叫苦不迭。
“怎么了?”时瑜走近几步,有些关心地问了句。
是个人蹲久后都会有的现象,温荇清说出口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脚……有些蹲麻了。”
时瑜便笑了笑,朝他递过一只手。
温荇清借力使力握住他的手,挪动了两步感觉麻痹感缓和不少,才又依依不舍地松开,顺便舒展了下腰身,“事情都谈完了?”
他说着,将视线投向走廊的方向,确实廊下早就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嗯。”时瑜应声点了下头,眼里突然闪过不明意味的狡黠,“刚刚我同事说,为了表达谢意想邀我一起去吃个饭。”
温荇清怔了一下,将视线投落在时瑜脸上。
所以呢?你答应她了吗?
又或许是敏感心在作祟,温荇清总觉得那姑娘看向时瑜的眼神里带着羞怯与向往。
他突然很想询问时瑜一句,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是时瑜的自由,答应不答应自己也无权去干涉。
见温荇清迟迟没开口说话,时瑜又歪头笑着继续说道,“我只说好意心领了,毕竟我都已经答应了你,怎么可能再答应别人。”
温荇清挑了下眉,顺口调侃他,“你觉得和一个大男人吃饭比和一个女孩吃饭要好的话,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时瑜笑弯起一双眼睛,嘴角向上翘着,“一点也不,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反而更自在更舒服。”自在?舒服?
温荇清稍许沉默,他并不觉得时瑜在说什么虚话假话,倘若换作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的取向,相处之中也绝对不可能会说出自在或是舒服,断然不会像时瑜这样毫无顾忌。
有些人会把他当成是一个“特殊”看待,认为这就是本应该保持距离的地方。
“真的啊。”温荇清调笑似的语气,伸出手指捏去时瑜发丝上不知怎么蹭到的一点绒白。
随风漾起了股淡淡的洗手液味道,时瑜鼻尖轻耸,表情微怔,突然觉得庭院温度似乎太高,蒸得皮肤都在发热。抬头看了一眼天,明明太阳都还未完全出来。
可能又情不自禁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了,不仅是温柔,这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儒雅谦和,气质都浸在了骨血里。闭眼仿佛能听到一颗心清晰跳动。
“我只是实话实说。”时瑜说得很笃定,“对人真好假好其实都能感觉得到,如果被别人真心以待,那种愉悦和舒适是骗不了人的,你就能给我这种感觉。”
温荇清笑着环起手,不置可否,对时瑜的好确实不假,确实也是发自真心的。
但这好中却掺杂了不少自私想法,只不过隐秘和小心翼翼,让人不能轻易察觉到。
实际上,有些感情就是单方面,就是一厢情愿。感情这种东西总是难以遏制,有时甚至不求对方什么回报,也宁愿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