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边一对男女搂抱着,女孩扬头对男孩说了句什么,男孩子忽然就吻了下去。
惊蛰幽幽地叹了一声:“所以说啊,现在的小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啊,大半夜的跑到海边来又抱又亲的,注意点影响。”
雷准低低地笑了一声,毕竟事不关己,惊蛰也只是单纯感叹一声而已,千不该万不该,却是那俩孩子转过头来的一瞬。
远处的一辆车开了大灯,大概是进口车灯光也特别亮,把两个孩子的脸清晰地照亮。
两个人说着什么,女孩子几乎是腻在少年身上,少年半环着女孩的腰,侧面的轮廓非常熟悉,惊蛰闭上眼就可以准确地画出那张脸。
下巴是略有些圆,带出一点点少年才有的朝气和无畏。嘴唇有点厚,到了秋天就会干燥,给他买了男士润唇膏他已经弄丢了好几管,一边抱怨着放在口袋总是掉出来一边把新买的一管往口袋里放。毛发并不茂密,最近也开始长胡子,学会了用剃须刀之后说要给惊蛰修面,被惊蛰惊恐地拒绝了。鼻尖有些勾,侧面看起来像是有些欧洲人的血统,可谁知道呢,他的眼睛的确是褐色的,早晨刚起床的时候颜色最淡,却非常有神。
雷准的轻笑在耳边格外讽刺地响起来,惊蛰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正退进雷准怀里。
“惊蛰,那个,是你家小狼吧。”
豆腐脑
十九今晚很开心。
其实严格说起来,十九在外面的时候,一直是个面瘫,除了看向惊蛰的时候眼神柔和一点嘴角上扬一点,对谁都冷着一张俊脸。可是今天等在酒吧门口接他的时候,竟然始终保持着一点细腻的微笑,惊蛰走上去,捏他左边的脸颊:“捡到钱了?”
“比那还好。”
惊蛰身子震了一下,勉强笑了笑,跟他一起赶最后一班公交。坐在最后一排,惊蛰打开窗子,十九靠过来,肩膀处隐隐约约,竟然有些香气。这不是古龙水的味道,惊蛰闭上眼睛,努力躲开那种过于粘腻的香气。
香奈儿新推出的香水,只有女孩子会用吧。
洗了澡,身上的味道才算退去,躺进被窝的时候习惯性来搂自己,惊蛰耸耸肩膀,装作已经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那时候见到十九与别人拥吻,自己能甩甩手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跟雷准继续散步,已经是极限了。
他在被窝里暗暗咬牙,我这一阵阵的心痛肯定是因为心肌痉挛!
第二天一整天都有心事,早上很早就起床,破天荒买到早餐,楼下的油条铺子涨价了,他提回一袋子油条,十九从浴室探出脑袋,头发上还挂着水珠。惊蛰招呼他快点洗完吃饭,他应了一声,哗啦哗啦的水声又响起来,他在里头大声问:“今天起得真早。”
“睡不着。”惊蛰把豆腐脑倒进碗里,十九又洗了一会儿,擦着水走出来。惊蛰对他的裸体视而不见,取了两支勺子插在碗里,十九已经穿上衣服,把手机递给他:“雷准刚刚来电话了。”
惊蛰接过来,发现电话已经被接听,抬起头,有些不豫:“你接了?”
十九坐下,喝了一口豆腐脑::“我不喜欢他给你打电话,想知道他找你什么事,就接了。”
“他找我什么事?”惊蛰冷笑着坐下。
“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还请你吃饭,我帮你拒绝了。”十九微微蹙起眉,“惊蛰,你想去哪里吃,我请你。”
要是以前,惊蛰大概会长叹一声,可现在,惊蛰只是响亮地冷笑一声,低头吃饭。十九有些不解,打量着他的脸色问:“我做错了?”
“以后不要接我电话,也别随便替我决定事情。”惊蛰抬起眼,淡淡地扫过来,“没什么了,吃饭吧。”
十九在惊蛰面前一向言语笨拙,听到了就乖乖低下头吃饭,眼神却黯淡下去,惊蛰这一整天没精神,而十九并不比他好多少。
晚上很早就到门口等惊蛰,惊蛰凌晨两点半才出来,罕见地喝醉了。惊蛰喝醉了不发酒疯,只是脸颊红红的,走路腿软要人扶着,看人的眼神水汽濛濛,总像要哭了。小满扶他走出来,交给十九之后皱着眉头说:“今晚不对劲,在大厅里随便一桌就坐下开始喝,人家摸他他也不反抗,有几次都坐到人家大腿上了。”小满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十九,试探着问,“昨晚跟雷准出去了,别是又闹别扭了吧……”
十九眼神一黯,却深吸一口气,半蹲下身子,对惊蛰说:“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惊蛰摇摇头,扶着栏杆艰难地组织语言:“不,你太瘦了,硌得我难受,而且回家的路那么远,我冷。”
十九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惊蛰穿上,又蹲下身子,学着惊蛰哄他的腔调:“那我以后多吃一点,胖一点,好不好?我们打车回去,好不好?”
惊蛰跳上十九的后背,把脸贴在他脊梁上,对小满挥挥手。小满一脸担忧地目送他们走了,一回头,正撞上童连似笑非笑的脸。
“这就是他家里养的那位?”童连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小满使劲推开他。
“跟我是没关系,我只是想,”童连叹息一声,“如果有一个人肯对我这么温柔地说话,背我回家,那让我做什么都行。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
小满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走了回去。
惊蛰乖乖趴在十九背上,十九把他往上提了提,轻声问:“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没控制住,嘴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