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那人眉眼近在眼前,他反而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想干嘛?”
“该我问你吧。”雷准冷笑,“你想干嘛?”
“我……”惊蛰咬咬嘴唇,忽然抓住雷准的胳膊,“雷准,你是不是想带我走来着?”
“是。”雷准玩味地点点头。
“那我现在如果同意跟你走,你会不会放过十九?”
“不会。”雷准斩钉截铁。
惊蛰低下头,轻轻出了一口气:“我就猜到会是这样。那没事了,我走了。”
“等一下。”雷准的手像钳子一样箍住他的手臂,“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还想怎样?就算你答应,我也不可能跟你走的,我答应十九了,以后跟他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他,你别往心里去。”
雷准不怒反笑:“那你现在试探出来了?”
惊蛰点点头:“你果然铁了心。”
雷准忽然仰头笑出声,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笑声显得空旷而反复。惊蛰被他笑得发毛,他却忽然不笑了,问:“如果我说,我不仅想杀他,更曾想过要杀你,你会怎么办?”
“什么?”惊蛰表示听不懂。
“你还记得么,胡彪曾经因为你挨了一子弹。那些人,本来就是派去杀你的,跟胡彪没有关系。”雷准居高临下地笑。
“……你为什么要杀我?”惊蛰咽了口口水,没法相信。
“惊蛰,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十九的?”雷准问。
“我不知道。”惊蛰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莽撞地来找雷准。
“我知道,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雷准只是冷笑,毫不愧疚,“惊蛰,你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从我身边逃走?我当时想,杀了你,你就还是我的,守着你的尸体过一辈子,也好过把人拱手让人。”
惊蛰惊恐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手却被雷准抓住。雷准笑了笑,竟然出奇的柔和:“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你了。”
“一次杀不了你,也没必要杀第二次。我现在反而想留你活着,看看十九是怎么被我赶尽杀绝。”
雷准堪称温柔地看着他,惊蛰面色几经变化,最后归为沉寂。他抬起头,身体不再颤抖,虽然指尖还是冰凉的,腰却直起来了。
“雷准。”他说,“雷准,真奇怪,以前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心里非常非常难受,可是我现在,不仅不难受,反而很想鼓起勇气跟你斗到底。”
雷准的眉间蹙了一下。
“雷准,你听着,我不会叫你伤害十九。”惊蛰尖利的目光直视这个人的双眼,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你这辈子,最好别再惹我家十九,不然,我就跟你拼命。”
耍心眼…
那天跟雷准撂下狠话,惊蛰就打开门气冲冲下楼,小满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似笑非笑,仿佛早就知道他去干什么,专等着看他笑话。惊蛰被人这么瞪着,反而平静下来,对小满说:“咱们回家。”
“就这么简单?”小满阴阳怪气。
“废话,不然还怎么样,杀人偿命!”惊蛰眼瞅着放在一边的刀,按捺下一刀捅死雷准的心情。
之后的日子挖空心思想雷准的罪证。
罪证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能任凭你用准备四六级的劲头来思考,就随随便便蹦出来?不过惊蛰倒不颓废了,隔三差五装成律师进去看看十九,互诉衷肠之际,打听十九有没有留个后手以备突发情况。
他这么一说,十九倒还真想起来,那段时间猪脚曾对自己说过雷准有些奇怪的举动,自己只当是正常现象,忽略过去,现在看来,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于是十九跟惊蛰说了,身边陪坐的律师推推眼镜,掩住目光中掠过的一丝异样。那边,惊蛰对着十九的后脑勺重重一击,骂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我在家都要想破脑袋了!”
“我不擅长耍心眼。”十九揉着头委屈。
“不擅长耍心眼还偷偷给我装窃听器——我还忘了,你个小兔崽子,这仇等你出来再说!”惊蛰一边骂一边看了律师一眼,律师默默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就转移话题说正事:“过几天就过年了,约莫今年过年你是出不来了,在里头有饺子吃么?”
十九看了看守在一边的看守,今天的看守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娃娃脸,接收到十九的眼神,果断而坚定地摇摇头。惊蛰表情垮了一下,又问:“能送饺子进来么?”
“不能。”娃娃脸更加坚定,“咱这的饺子也挺好吃的。”
“纯肉馅的么?这孩子爱吃肉。”惊蛰说。
“那当然不能啊,现在物价多贵啊。”
“得了吧,现在白菜比猪肉都贵。”惊蛰转回头看着十九,“没事,等你出来了,我给你补上。”
下午从看守所出来后就直奔彪哥家,十九的案子,春节前还会开一次庭,大家都做了十九恐怕出不来的准备,但是今天十九提供的线索,给了惊蛰包饺子的信心。
路上给彪哥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彪哥非常重视,叫他们先回家,挂断电话,叫人把猪脚接了来。下了车,彪哥已经问了猪脚几句,猪脚努力回忆,看见惊蛰进来,略点头算是打招呼。
惊蛰走到面前,问猪脚:“你还记得雷准前后都跟宁飞接触了几次,都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么?”
正是刚刚彪哥问过的问题。
猪脚看着彪哥,彪哥点点头,他说:“就是跟宁飞办离婚那阵子,跟宁飞私下见过好几次面,现在想想,雷准开始资产转移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