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伦的眼睛都是蔑视,对方确定自己充当的神父的角色,而不是恶魔的侍奉者?就像……就像当年的自己。
他经受过苦难,那场鼠疫差点夺走了他的生命,他比任何人都过得辛苦,但他活下来了,成为了能在鼠疫中存活下来的天选之人。
周围都是因为鼠疫死亡的人,所有人都在痛苦和折磨中,唯有他,鼠疫对他没有了半点威胁。
那时他深信自己是独特的,是被眷顾的。
他同情那些受难者,他渴望那些人也希望自己能过上光明的理想的日子。
他开始帮助那些受难者,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怎么形容呢,他的名声的传播大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最后甚至被难民们称为精神的领袖,唯一的救赎。
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所有人心中的希望,也能凝固这股力量带给大家希望。
但可笑的是,当他发现所谓的天选,所谓的精神领袖也可以被缔造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些他带领的人,相信信任他的人,受尽折磨和苦难的人,并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哪怕鼠疫已经过去,哪怕只要安心地种地,还能平凡的生活下去,可希望让他们放弃了平淡,再也回不去了,所有他聚集的人都去追求他曾经指引的光明和理想去了。
然后死在了战火之中。
他们原本只是普通人,武力并不怎么样,尸体堆积的高山,燃烧的火焰,刺鼻的尸烟,每一天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就是一场鼠疫之中人为的灾难,而他就是那个推动那些人走向灭亡和绝望之人。
多么的讽刺,他,以亚利·帕波斯,人类的英雄,最慈悲的圣者,所有人的救赎,即便现在救世军中都以他为精神领袖,为希望的寄托,却是一个带来死亡和灾难的恶魔,最终……最终被发配到了这偏僻的维吉亚,因为救世军不需要他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人,需要的仅仅是那个能让救世军看到希望,并不惜抛弃性命去追求理想的精神领袖而已。
黑衣人的声音充满了邪恶:“以亚利·帕波斯,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忏悔办法,比你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在圣父面前假惺惺的后悔还要有效。”
“将那些真正将信赖你相信你的人推向死亡的罪魁祸首送上绞刑架如何?”
麦伦保持着沉默。
黑衣人耸耸肩:“看来你是真的要看着神父变成恶魔,看来你是要看到更多无辜的人因为你死去,你再继续假惺惺地在圣父面前忏悔,一个彻头彻脑的伪善者。”
黑衣人起身:“路易斯骑士,去将以亚利·帕波斯的家人都抓来吧,我们想从这位英雄口里得到一些消息所以有些手段并不好实施,但他们的家人无关紧要,反正也不止一个,折磨死一两个也无所谓。”
然后还吩咐了一声斯伯蒂斯:“记得别让他睡过去了,那太便宜他了,得让他看着还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对于一位慈悲的圣者而言,良知的折磨最为有趣,斯伯蒂斯,你以后要是打算写一本关于这方面的书,我觉得一定会大卖。”
斯伯蒂斯“啪”一棍子敲在了精神有些恍惚的麦伦修士脑袋上。
等敲完,斯伯蒂斯才反应过来,脸色都不好了,他听得太认真,听得他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恶魔,一下手都……都忘记了犹豫了。
完了,他最年轻的礼官的称号没了。
黑衣人向外走去。
路易斯认真地看着黑衣人,从刚才的审问中,路易斯看出来了很多问题,这个黑衣人太神秘了,他对帝国叛军的了解也超乎了寻常:“你看上去十分确定二十年前的那场鼠疫,有人在救世军背后趁机操纵?”
“帝国也有一些证据,但都无法最终肯定,那些人狡猾得就像狐狸,根本无法确认他们的具体身份。”
黑衣人答道:“你将我们的英雄,以亚利·帕波斯的家人抓来,我再审一审不就知道答案了。”
路易斯都愣了一下:“你真的准备用这个办法?”
黑衣人耸耸肩:“不然呢?你该不会要给我讲什么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大道理?”
路易斯:“……”
这人是个真正的恶人,他的思想和灵魂早已经扭曲。
路易斯:“他的家人在哪里?”
黑衣人突然变得惊讶了起来,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这个骑士怎么回事?你居然真的要用他的家人来严刑逼供威胁他?”
“天,遵循古老骑士精神的守律骑士,我们如同太阳一样炽烈的路易斯冕下居然堕落成了这般卑鄙之人,你快试试你的神术,我觉得圣光已经抛弃了你,你已经无法得到圣光的回应,恩,说不定你能转职成为黑暗骑士,也挺不错。”
路易斯的脸都黑了。
黑衣人:“我怎么知道他家人在哪里?你真以为我那么了解以亚利·帕波斯?审问嘛,真真假假参半,我又不是个骑士,那么老实干什么,老实的骑士干啥啥不行,一天事儿还多,喜欢讲大道理但就是不现实。”
路易斯:“……”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黑衣人:“刚才忘了说,我的那些虫子在人体内产生的毒素并非让人容易沉睡,真让人睡着了我还怎么拷问。”
“这种毒素有很强烈的致幻效果,能将所接触的所听到的当成真实,比如我当着他的面说它容易让人沉睡,你看他是不是立马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所以,将你队伍里面那几个喜欢蒙面的侍卫抓起来充当他的家人,等药效发挥到极致的时候,隔着一定距离彻底羞辱一下你的那些侍卫,要特别特别凌辱那种,这种事情估计还是得我上,以对方那奇怪的性格,保准直接疯掉,恩,当然也别真将他弄疯了,不然就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