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青青说完挣扎着起身要走,夏小曲回头拍了拍程天石的胳膊,朝他一笑后比划:“我没事,倒是堂嫂有点不对劲儿,要不要把他留下来再问问?”
程天石知道夫郎有个心软的毛病,所以即便他很不想和程大伯家里的人扯上关系,但此刻还是开口叫住了潘青青。
“潘郎君,进屋来我们再谈谈吧。”
*
屋内,桌边,程天石重新泡了一杯茶,轻轻的放在了潘青青面前。
“说吧,只要你不欺负我的小曲儿,我们夫夫俩会尽力帮你的。”
夏小曲坐在程天石旁边止不住地点头,好奇地比划:“堂嫂,刚刚我拉了你一下你就喊痛,是我把你抓痛了吗?”
潘青青迷茫地睁眼看着,不好意思道:“我有点看不懂。”
程天石摆了个臭脸,但还是开口了,“我夫郎问你手痛是不是他抓的?”
“不是不是。”潘青青捧着杯子的手抓得很紧,因为用力指尖开始泛白,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不得已之下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只能,跟他说。”
他望着的是夏小曲,程天石想也没想便回绝了。
“我和我家小曲儿没什么事瞒着对方,你要是只能跟他说不让我听那就不用说了,你直接回去吧。”
话音落下脑袋上却挨了一巴掌,程天石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夏小曲,难以置信道:“媳妇儿,你……”
夏小曲怕潘青青不自在,便将自己的傻男人拉到一边去悄悄比划:“天石,他是个郎君,万一是身上有什么伤自然不方便跟你说的,要不你先出去吧。”
程天石想他说得在理,但同时他也不放心把夏小曲一个人放在屋里,权衡之后提出了一个自认为两全的办法。
“我出去也行,但我不会走远,我就在门口坐着,你们关上门在屋里说,万一他欺负你你就大力拍桌子,我可以立马冲进去。”
“什么啊?”
夏小曲比划完面上虽一副无奈的样子,但心里却感到暖暖的,他知道天石都是为了自己,便踮着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在弥补刚刚那一巴掌,然后打手势。
“我知道了,你在门口乖乖的,不要偷看。”
程天石转过头去傲慢地哼了一声,回:“我不稀罕,我眼里容不下别人。”
潘青青见程天石似乎气冲冲地离开了,心里有些不安,对夏小曲道:“夏郎君,天石兄弟他不痛快了吗?”
夏小曲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回头见着已经关紧的屋门忍不住笑了一下,比划着:“别管他,他痛快着呢。”
比划完,又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潘青青稍稍挣了一下,看得出来不是反抗,而是害怕,这让夏小曲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在夏家挨打的时候。
那会儿他身上总是带着伤,未出嫁的贺娘子去偷偷看他时也会不小心拉扯到他的伤口,他就和堂嫂现在的样子一样,又疼又害怕,忍不住地要躲。
潘青青露出了胳膊上的伤,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都已经算轻的了,最刺目的是手腕处的一道疤痕,两只手都有,看着像是被绳子给绑过,而且应该绑得很用力,那一块地方血肉模糊的。
潘青青:“程尔他不是个东西。”
夏小曲难过得眉心紧蹙,想要去摸一下又怕他疼,突然想起来屋里有药便要去拿,却被他一下子给抓住了。
“夏郎君,我受不了了,程尔他不是东西,他打我捆我,你看看我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说话间,潘青青已经褪去了衣物,瘦弱的小身板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新伤旧伤重叠,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他一不顺心就用竹条抽我,把我绑在床上折磨我,糟蹋我,他简直没把我当人。”
潘青青鼓足勇气在夏小曲面前袒露一切,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村里还有谁会帮他,别人都在背地里骂他狐狸精,说他有姘头这些事他其实都知道。
“我在这里过不下去了,他们还欺负我的孩子,我想走,可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夏郎君,我求求你给我这个机会,起码让我赚到回家的路费好不好?”
夏小曲见他一哭自己也跟着流泪,忙不迭地点头,潘青青则慢慢地捡起衣裳一件一件的套上,眼里终于有了些希望,自言自语道:“我要回家去,回了家就不会挨打了。”
夏小曲带着潘青青上完药出来后看见程天石正面色铁青的坐在桌边,他刚想比划什么却听见程天石道:“不用了,我就坐在门口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落潘青青一脸震惊懊悔,转头就要往夏小曲身后躲。
程天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点失礼,清了清嗓子后找补:“门板太厚了,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就听见一句程尔欺负你?”
事已至此,潘青青只好跟着装糊涂,点了点头后道:“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挺好的,可没过多久我们就经常发生争吵,其实说是争吵也不合适,他很凶,每次吼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出声,后来我怀孕快生的时候他就开始对我动手,不知道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程尔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觉得你刚嫁过来的时候他人挺好那是装的,时间一长可不就装不下去,本性暴露了吗?”
程天石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嘲讽,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在讽刺潘青青傻,而是在说程尔那个禽兽。
“包山说过有一种东西是禽兽中的禽兽,程尔就是这样的人,他简直就是鸡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