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蝉鸣悠扬。
程天石打理出了一块平整的草地,脱了自己的外衣铺在上面,然后才朝一旁站着的人招了招手。
“曲儿,过来躺一下看怎么样。”
那件外衣平铺开来很大,夏小曲脱了鞋子躺上去还能滚一圈,只不过他得给天石留点位置出来,便努力往旁边挪了挪。
“别滚了,一会儿睡草上面去了。”
程天石将人直接抓回来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上拿着刚从包袱里取出来的干净外衣,说完仔仔细细的把夫郎给裹了起来。
“睡觉,睡一会儿了起来赶路。”
夏小曲两只手都被包在里面无法动弹,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天边的月亮,只可惜本来就不圆,还被树枝遮了一半。
旁边的程天石早就陷入了睡梦中,还轻轻打着鼾。
暮秋时节草木渐渐枯黄,轻轻吹来一阵风还带着凉意,夏小曲打了个喷嚏,双手忍不住动了一下,熟睡中的程天石却立马感知到了,习惯性地拍着他。
树下摇摇晃晃飞来两只小灯笼,有点不太符合这样的天气。
夏小曲努力眨了眨眼,发现竟真的是两只萤火虫,激动得他将手伸出来比划着:“天石,天石快看,有萤火虫诶。”
比划完好久了,胖嘟嘟的萤火虫早就飞远了,夏小曲才反应过来天石这会儿“听”不见自己说话。
他内心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扯过衣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条蚕宝宝往天石怀里蛄蛹着,时不时地仰头用鼻子去蹭他的下巴。
“嗯……睡吧,不怕不怕。”
程天石依旧没醒,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自然而然的哄着。
小夫郎刚嫁过来那几个月经常睡不踏实,他总是这样抱着哄,哄着哄着就成习惯了,直到现在也没改得了。
寅时三刻左右,夫夫俩起来继续赶路,等走到下竹寨的时候正好天光大亮。
夏小曲牵着程天石的手步步紧跟,看着他和一个老妇人打招呼:“钱婆婆,我是天石,还记得吗?”
出门淘米的钱婆婆眯着眼睛望了望,忽然大喊起来:“哎呀,天石啊,有日子没见了,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啊。”
“这不是重阳了嘛,我听说这边有野炊宴,特意带我夫郎来玩的。”程天石说完将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往前推,骄傲地介绍着,“钱婆婆,这就是我的夫郎,你叫他小曲就行。”
钱婆婆上前几步看了个仔细,笑着道:“哟,这就是小曲啊,去年那个时候你天天念叨那个?”
“是啊钱婆婆。”
程天石说完又跟夏小曲简单介绍了一下钱婆婆,她是任老太爷管家的娘子,去年程天石在这边杀猪的时候老管家和钱婆婆对他都可照顾了。
“天石啊,快别在外边站着了,带着你的郎君进屋来,你们都还没吃早饭呢吧,正好我今天做了糊汤粉,快来尝尝。”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谢谢你钱婆婆。”
程天石扶着夏小曲往屋里走,低头对他小声说着:“钱婆婆做的糊汤粉特别好吃,你肯定喜欢。”
那糊汤粉味道鲜美,是用浓稠的鱼糊汤煮出来的,加一把米粉,出锅的时候撒上一点花椒,配着刚炸出来的酥脆油条吃正好。
夏小曲饿着了,捧着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守在一旁的钱婆婆赶紧站起身,道:“好喝吧,再来一碗吧。”
“好喝,特别好喝,谢谢钱婆婆。”夏小曲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碗递了过去,只看见钱婆婆慈爱的笑了笑也没说话,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懂自己比划的手势。
“天石,你们是特意过来参加那个野炊宴的吧?”老管家回来拿东西正好撞见了他们,就多聊了几句,临走前让他们俩晚上就住家里,别到处跑了。
钱婆婆一听觉得正好,坐在一旁拍手道:“我儿子儿媳他们都给老太爷办事儿呢,平常也不回来,就剩我一个人挺寂寞的,你们住下来还可以陪我聊聊天。”
程天石和夏小曲对视了一眼,这才回:“行钱婆婆,那我们就得打扰一下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家里空房间多着呢,你们要住多久都行。”
钱婆婆说完要去收拾碗筷,吓得夏小曲和程天石赶紧站起来抢着把活儿给干了,他们可不能让一个老人家煮来吃现成的还不洗碗。
*
下竹寨的野炊宴从中午就开始了,夏小曲帮着钱婆婆做完了两篮子的糯米饭团,然后锁了屋子一起出门了。
“这野炊宴呀,以前是没这么多人的,大部分都是一家一家的搞,后来任老爷子住在了这里,他老人家闲着没事儿就喜欢热闹,每年都花钱把这野炊宴大办特办,很多条件不好的村民也能在这两天饱餐一顿了。”
钱婆婆边走边讲,翻过一个小山坡后指着对面的河道:“你们看,他们在那儿。”
那条河不宽但很长,河岸两边都是平坦的草地,有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村民们在那里搭棚子铺毯子,准备着即将到来的野炊宴。
“一会儿还有人扛烤炉来,晚上烤点兔肉啊猪肉啊什么的吃,哦对了,今年好像还有鹿肉,我听我家老头子说的,好像是大少爷去猎的,可大两只了。”
“那咱们先过去帮帮忙,钱婆婆你小心脚下,我们扶着你。”
程天石和夏小曲十分小心地搀着老人,隔着老远对面就有人打招呼了,“姐姐,到这边来,我们都快弄好了。”
河岸两边都有人,就看钱婆婆选择去哪边了。
“枝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