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都听不到,爷爷的呼声很响亮。
能不能啊!能不能!
她喊破了嗓子,喊哑了声音,夜里很静,巷子很深,所以没有人能听得到她的声音。
林岸?她垂头丧气地从韩老师办公室出来,那个凶凶的班主任,她每次见他都很心惊胆战。林岸!
林岸红着眼睛看苏炵,怎么了?
你,你哭了?你别哭啊!大眼睛的苏炵好像也要哭了,林岸束手无措。我没,我没有哭,刚才眼睛不舒服。
我还以为,你偷偷哭了。你别伤心,我已经跟向兰绝交了,我妈妈说了,不跟背后讲朋友坏话的女生做朋友!
林岸木木地盯着自己的浅口鞋,问,什么?
我妈妈说,背后讲别人坏话的人都不好,不可以偷偷嘲笑好朋友,我已经跟她绝交了!
林岸?
林岸?
林岸又擦了擦眼,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那就好,我也不找她对答案了,你别伤心啦,以后找我玩,我背后不说你坏话。
好,好呀。
风里的叶子很轻,向兰跟她的新朋友告别后,轻快地进了巷子,向兰!你为什么说我坏话?
向兰又拉动厚嘴唇,分分合合,脸部的线条严肃地汇聚在一起,爷爷把地瓜的根丢了,说,这个吃不得。
你为什么背后说我坏话!
林岸转身跑回了屋里,脑袋塞进被子,爷爷骂她,外面去哭!外面去哭!
电视机里,孙悟空喊,妖精!看打!
我记起来了,我曾经是这样笑的
暖色的小屋很安静,因为长久无人打扫落了灰,阳光从南面过来,静悄悄落在书架上。
泛黄的书页被岁月变得硬邦邦,封面的落笔从紫色孤寂变成木心,又从木心变成无名。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海底两万里都是拼音删减版,悲惨世界薄的原作者都要认不出来,言情小说站了小小一栏,新的应该没有翻过第二遍,还有我花了老大力气推给她的,江南老狗的龙族,从一到五,缺了第二部。
老狗还没写完,路明非到底是黑王还是白王,就像盲盒一样,只剩我一个人瞎猜。
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林岸,我绝不会告诉你。
后来她很少买书,我也没有多余时间,像年少一样,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文字打成一片。
真羡慕你,还在坚持写。
不能不写,会疯的。
我能想象网络后面敲着键盘的林岸,头发披散在肩上,家里还开着空调,膝盖却盖着毛毯。
呵,连上三天夜班你伟大的赵医生是真疯了,笑话,跟医生比疯魔?
疯吧,我会记得你主任电话和家庭住址的。
靠!
赵希,我有很多书,如果你想要,可以都拿去。
不要,赵医生要为三斗米折腰,没时间丰富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