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歇,邵宴清的脚步声已渐行渐远。
直到‘哒’的关门声响起,许嘉才逐渐回过神来,耳尖仍在发烫,扶住矮桌才能勉强站稳。她抓紧手里的纸盒,任由尖锐的角戳疼掌心,依旧毫无觉察般地继续用力。
“疯了真是疯了。”
许嘉缓慢地蹲下身,捂脸嘀咕着,“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整夜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掌心始终残存着握住烙铁的触感。
隔日,许嘉站在镜子前,直愣愣地望向眼底的乌青,又如脱线的木偶般垂下脑袋。她祈祷不要见到邵宴清,催眠似地想对方肯定去上班了,或者外出锻炼,反正怎么样都不会呆在房间里。
可刚推开门,就听见一声元气满满的“早”。
许嘉愣住,僵硬地转头去看,正对上邵宴清望来的视线。
邵宴清:“愣着干什么,今天我送你去剧院。”
周围飘浮着辛辣的胡椒味,摆在桌前的食物格外眼熟。白瓷碟子上托着红肉,深褐的酱汁落在摆拍用的西蓝花旁,将那蔬菜衬得愈加翠绿。
许嘉张了张口:“这是”
“啊,我从冰箱里发现的。”
邵宴清将牛排放于唇间,缓慢地咀嚼着,直到将其完全咽下,才说,“口味还不错,卖相也挺好。综合来讲的话,打个6分吧。”
许嘉垂在身侧的手直哆嗦,忍耐半晌,硬是挤出一句话:“不喜欢就别动,没人强迫你吃。”
邵宴清:“怎么生气了?”下颚垫在手腕上,指尖捏住的刀在一摇一晃,“难道这是你做的?”
许嘉:“不是。”拉开凳子落座,小口小口地往唇间塞花胶粥,“路上随便买的。”
邵宴清笑:“看来我没猜错,果真是你特意准备的。”
许嘉手一顿,这才意识到又上了当,咬唇:“这只是答谢。”尽可能平静地说,“我不习惯平白受人照顾。”
瓷勺与碗沿碰撞,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偏是这般细小的声音,成为屋内唯一的动静。
许嘉顾自地喝着粥,动作却越来越慢,想留给对方充分的时间思考。
“你我之间没必要太客气。”
邵宴清放下刀叉,用丝巾擦拭唇角,“许嘉,我希望你能更加依赖我。”
许嘉微怔。
邵宴清:“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你完全可以向我提需求。”双手交迭于身前,抬眸看她,“我的夫人应该更轻松自在,没有必要去维持收获与付出的平衡。”
许嘉垂眼,望向瓷碗中的粥。花胶炖得格外软烂,只轻轻地拨弄着,就很快与薏米融为一体。
更轻松自在吗。
她出神地想:自己也可以向许耀一样,毫无顾忌地索取吗?
曾经拼劲全力也得不到的尊重与爱,此刻却成为随手就能拿起的糖果,仿佛她只要答应邵宴清,就拥有了被爱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