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热闹的人潮却只会给她带来一种窒息感。
许之蘅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她昂着下巴,像棵树一样努力抓住地面站着,目光越过无数双高举摇动的双手栖在舞台上。
那个叫张蔷的歌手穿着红色亮片上衣,红色爆炸头长发,她看起来是那样蓬勃张扬,那样富有生命力。
她在唱‐‐
每当dis音乐又响起,假装我们还是在一起
人群热烈而哄闹,身边无数跃动的身影,许之蘅却只是安静地站着,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张蔷还在唱‐‐
dis,怎么可能不知道……dis,怎么可能都忘掉
节奏那么欢快的一首歌,却无端令人觉得悲伤。
许之蘅默然低下头去,闭上酸涩难忍的双眼。
听完那首歌之后,她从兴奋的人群里艰难地挤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亦或许在人堆里呆太久了,许之蘅只觉得脑袋昏沉。
夜风轻柔地扑在她的脸上,她慢慢踱步往前走,目不斜视望着前方,脚步却愈来愈慢。
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灯清晰地变成绿色,车流与人潮往那同一个方向涌去。
许之蘅忽而止住脚步。
嘈杂躁热的陌生街道,人潮川流不息好像幻影般闪烁来去。
她缓缓蹲下身去,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抱住膝盖大口喘息着,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她像鸵鸟一样蒙头紧紧抱住自己,因为找不到归途而害怕到身子不停颤抖着。
从厦门回到h市之后,许之蘅就病了。
一场炎热夏季里的重感冒,把她死死钉在床上昏昏沉沉了一个多星期。
那天,许之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在梦里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一年‐‐
在c市那座噩梦般的三层小楼里,她轻轻一拳就砸破了那扇卫生间的门,拽着小芸死里逃生。
可跑着跑着,小芸就不见了。
余进和容国盛在身后追着她,狞笑着喊:&ldo;莺莺‐‐你的身份证!莺莺……你不要身份证了吗?!&rdo;
她骇然到不敢回头,在诡谲复杂的山之间穿梭狂奔,稍稍一跳就飞起来跳得好高,一座又一座。
路好长,天一直不亮。
许之蘅奔逃得精疲力尽,周边的地面变成冰层分崩裂开,她瑟瑟地趴在冰上,听见有人喊她。
她抬起头就看见姜和蹲在不远处的岸上,身后停着那辆醒目的骚气红跑。
他笑得眉梢疏朗,看着她说:&ldo;娇娇过来,我送你回家。&rdo;
许之蘅坐进他的跑车副驾,却怎么都系不上安全带,满心慌张不停回头去望。
姜和倾身帮她,轻轻叹息道:&ldo;怎么就这么笨呢。&rdo;
天渐渐亮了,跑车在光里一路疾驰,容国盛和余进的追骂声渐渐消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