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而悠长,脚步声亦是由远而近,带着不紧不慢的意味:“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
“哥。”宫远徵立时便不动了。
侧转过身面相来人,手搁身侧。
宫尚角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气度,待见了眼前情景,却微微蹙了眉,道:“怎么也不知道用雨具,还不赶快去换下湿衣。”
真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上官浅不声不响,只在对方投来视线时报以微笑,柔声细语:“徵公子说要替我诊脉,正想劝着先去换衣呢……我已吃过药的,又是普通风寒,何必再劳动公子呢?若也害了病,却是我的罪过了。”
她说了那么长段的话,一点咳意也无。认识到这点,少年郎攥拳,又松开。
“你是角宫——未过门的夫人。”他着字重音,隐约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
随后停顿了许久,发现未被打断或纠正,更是胸腔发苦,短促地哼了一声:“我虽不关心你,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想哥哥难受。”
宫尚角眼观鼻鼻观心,眸光却温和下来:“她的病我知晓,过两日便会痊愈的。”
无锋用来控制手下的半月之蝇,竟是宫门提升内力的秘药蚀心之月。若非宫子羽拿出了证据,他当真半个字都不会信。
而这个消息……她知道吗?
宫尚角心下思忖着,却没有看向她,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快随我去换衣,有事要告诉你。”
语罢,只淡淡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率先转身而去,眸光沉静。
宫远徵却破天荒地没有紧随其后,皂靴略抬起又落住,唇角下撇:“你……无话要同我说?”
今日遇到宫紫商,对方枉为商宫之主,向来跟在羽宫后面跑,还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听不太懂,却觉得被蒙在鼓里很是憋闷。
“有的。”病中的少女笑了笑,声音既软且轻。她依旧伏卧在床头,身形单薄娇弱,整个人呼吸也是浅而急的,额头挂着细小的汗珠,好似不间断地在忍受痛苦。
然而她在笑,檀口微张,杏眸雾蒙蒙的:“角公子并没有说……他关心我啊。”
宫远徵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也看不懂珠帘后她此刻的神情,只觉得一夕之间仿佛所有人都有了古怪的变化。
独他茫茫然无所适从。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脑海里响起这句话来,熟悉的语声,是哥哥的。又和今日宫紫商尖锐的语调重合:
“无锋给宫门男子定制了新娘,弟弟喂,还好你尚未成年……这些危险的女子,都由你可怜的哥哥们消受。”
昨夜,半月之蝇的发作令人生不如死,腹内灼烧,四肢百骸如同支离破碎。
宫尚角亲眼见到了,濒死一般,似乎比他蚀心之月发作时更厉害。而她硬生生捱过去,今夜只如大病初愈……苍白、憔悴,却难掩姿容之娇美。
“远徵弟弟开的补药,能帮助调理内息的。”他说。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扶着她,慢慢将药喂到少女唇边。
这碗药搁了会儿,早就不烫了,这样一勺勺地喂,病人也听话地吞咽,没几息工夫便饮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