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小时候那个乖巧、温顺、可爱、肉嘟嘟、软绵绵的小勺子,他怎么就长歪了长成现在这个一见面就扒人裤子的死·变·态啊!
死·变·态验明正身,感天动地竹马竹马相认成功,满意地点点头,有意无意在人光滑的肌肤上流连一番,这才肯收手,给人把衣服整理好,一本正经地坐回去。
冷秋白逃脱魔掌,劫后余生,被他这么一闹,搅成毛线团的思绪反倒松快了不少,还像小时候那样见着人就想去戳一戳人家脸蛋,才在病床上撑起来准备欺身过去,大意之下牵扯到自己的腿,疼得整个人一哆嗦。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境况,冷秋白脸上难得的红晕即刻退下去,眼睛里好不容易见点笑,又迅速地消散了。
林韵见了,嘴角又落下来,拿眼睛盯着冷秋白看,看得冷秋白脑子里防御等级噌噌往上调,连连摆手:“别,你又想干啥?!”
干净利落地起身,把房间里的轮椅推过来,林韵小心翼翼又手法专业地把人从病床上弄起来,安置在轮椅上,沉默地往外走。
任冷秋白惊恐又忐忑地问了一路,林韵只是往前推不说话。
不多会儿冷秋白就没啥可问的了,林韵把他推到了普通病房区。
那种人满为患因为床位不够而在大厅里横七竖八或坐或站或躺都有人在输液的普通病房区。
没有床位,在大厅的休息座椅上,有很多饱经风霜的病人,座椅下面堆着床褥、脸盆,一脸疲惫的病人就靠在休息座位上输液。
在干净整洁宽敞明亮的专护病房里住久了,乍看见这种新闻报道里春运火车站一样横七竖八又拥挤不堪的场景,冷秋白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命如蝼蚁”这四个字。
再去ct室,一眼看见被爸爸搂着的一个小娃娃,不过两三岁的样子,细小的胳膊上圈着腕带,肿瘤科。
那么小的孩子,身体甚至无法承受手术和化疗,做父母的该怎么办?冷秋白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
林韵并没有多待,推着冷秋白准备去外面的小花园。
走廊里碰见一个截肢患者,右腿空了半截,人坐在轮椅上,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往外看,静得像一幅画。
冷秋白下意识地伸长脖子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是花园里几个在打闹追逐的孩子,太阳那么好,园子里的花儿也开得旺盛,几个生机勃勃的孩子在阳光下奔跑嬉笑。
冷秋白看着看着,觉得窗外的阳光一时间扎眼至极,忙阖了眼,低下头,轻轻说一声:“回去吧。”
林韵点头“嗯”一声,缓慢又安稳地把人推回去,看着冷秋白一言不发躺回床上,偏着头看窗外。
林韵也不着急,就眼也不眨地盯着人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轻轻的问话:“勺子,会好起来的,是吗?”
林韵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郑重地点头:“会。”
冷秋白转过头看他,奶萌奶萌的小勺子蜕变得挺拔又俊俏,要不了几年,眉眼就会越发深刻起来,浑身上下不再与“可爱”沾边。
可此时此刻看着林韵脸上那个与儿时无二的、干净纯粹的笑容,冷秋白依旧心软得他要什么都舍不得不给。
既然他的小勺子要他好起来,他就一定得好起来。
过敏
七点的时候,粥熬好了。
雷霆到房间里看了一眼,小孩还在睡。
他想了想,没喊人,自己往沙发上坐了,寻思,到底是应该先把人喊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还是应该让人一次睡个够睡醒了再吃……
想了半天没结果,只好拿手机给专业人士打电话咨询一下。
于是,辛劳奔波好容易躺下去睡个回笼觉的明心就这么惨无人道地被吵醒了……
明心有气无力地回他:“哥,你是我亲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好不好……只是感冒而已,你问问人家想不想吃,想吃就给人家吃,不想吃就不吃啊……”
雷霆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盛了一碗粥,稍微凉了凉,雷霆上楼了,刚走到窗边,小孩睁眼了。
这倒也省了雷霆再多问一句,直接把碗伸过去。
估计是还有点发热,看着手软脚软的,半坐在床上,接过碗开始喝粥,额头上都是汗,几缕湿头发贴在脸颊上。
喝完一碗粥又是一身汗,雷霆见他身上单薄的衣裳都湿了个透,从柜子里找了一身睡衣给他,又找了一条新毛巾,递过去问他:“能走吗?”
陆雨意识过来他在问什么的时候,脸上的潮红又深了一层,点点头:“能。”
接过衣物,慢慢吞吞晕晕乎乎地冲澡去了。
看着小孩平安无事冲好澡然后钻被窝里睡了,雷霆下楼开始琢磨午饭。
独身惯了,炒一盘石头都能囫囵吞下去果腹,但人小孩还生着病,总不能这么应付。
拿出手机查了查,心里有谱了,菜刀在手上舞得飞起,羊雀菌和安康鱼切了丁,再将胡萝卜、西芹、紫甘蓝切了,饭炒好之后铺一层,看上去倒也鲜美非常。
小孩吃得高兴,再给他灌一杯蜂蜜,雷霆心里想了想,点点头,嗯,这样就妥帖了。
收拾好正准备催小孩去睡觉,发现人家换了衣裳准备出门,雷霆皱了眉:“去哪儿?”
陆雨微微低了头,声音听不出起伏:“去医院,看朋友。”
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看了看雷霆:“可以吗?”
雷霆能说啥,说你自己都是个病人有个什么好探病的?到底没说出来,换了衣服拿了钥匙,陪着人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