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死了?方桑?宋晨?还是他?
楼愈瘫在掌心里装死,耳朵竖得挺直,还想听得更多更清晰。
“他怎么样了?”宋晨避而不谈,可恶,一定是刻意不想让他听到。他用手在楼愈身上抚过,那支竹笛就真正地安静地陷入沉睡之中了。
那女子将楼愈细细打量一番,又将指尖上的一抹白烟其体内,凝神屏气,良久,才收了手。
“刚刚应该是被驱恶鬼的神息压住着了,没大碍。不过――”她微抿唇,好看的细眼亮莹莹的,倒射奇光异彩。“他在人间飘荡地太久,就算寄身在不秋草灵上,他魂形不稳,魂息不平,内里虚耗得厉害,再过了几年,怕是什么神仙都无力回天。”
“还是在这里乖乖呆上几天吧,调息一阵子,稳稳心神。”
宋晨听后罢也是默认了,目光沉沉,“白矖,我欠他的太多了。”
“嗯,本仙知道。”
“本仙自然思虑周全,让他安稳入世。”
她嘴上说得轻松,但心里也在发愁。她知道宋晨在担心什么,楼愈孤魂离体太久,本是阳寿未尽,又寄于仙品灵多年,靠着它一直吊着一口气,早已与其融入一体,可以说不秋草灵就是楼愈,楼愈就是不秋草灵。
宋晨想让他重新回到原有轨迹做个凡人。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剥魂。
可剥魂很久以前是种酷刑,专门用来惩罚堕仙和恶鬼。将他们的部分魂灵抽离出囚禁在熊熊地火中浴洗,直至魂灭的那一刻。
生不如死,那是一种灭顶的煎熬昏昏沉沉间,楼愈回想起生前的点点滴滴,从他出生,到保护宁成,再到遇见宋晨,他们年少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犹如走马花灯,转瞬即逝,他又看到了宋晨与他争执,他双手染血乞求他别离开,而宋晨只是厌恶拂开他,只遗留失望和绝决。
他看着他背影越走越远,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再到后面……
楼愈醒了,他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他许多事情记不清了,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但梦里是什么内容他都给忘光了。
依稀梦见一个清凉温柔的声音在一遍遍唤着楼愈。
楼愈?
是他的名字吗?
好吧,那他以后就叫楼愈吧,这名字可真不吉利。
楼愈,漏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
楼愈睁开眼,一片漆黑,黑不隆冬的让楼愈不自觉想要蜷成一团。
唔……根本动不了,他慌了,想伸手探向四周,这下,他更慌了。
他手呢?
他脚呢?
楼愈动了几下,真的完全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他害怕地发抖。
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躲在黑暗中蜷着身体,只觉得身心空荡荡的。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狠狠扼杀他脑中最后一丝希翼。
过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多久,楼愈听到外面有轻微开门声,来人连同脚步都是轻轻的,他心底又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