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衣袖掏出念珠,姚广孝在众人眼前不急不躁,轻柔地动着佛珠,似乎每一举动都在强调他的自信和平静。
而此举在其他人的视野中,却仿佛是在面对烈火而不惊的坚决抵抗。
姚广孝右侧的侍卫,在难以忍耐和尚故装尊贵的姿态下,已然将长枪拔出,指向了前胸位置,以表**胁。
朱棣眼角上扬,一双凌厉的鹰眸紧紧盯住了姚广孝,燕王殿下没有立即下令,稍作等候十数呼吸之后方才启口,“既然法师对此有这般自信,那便先行离场。”
朱棣对四周人挥手示意,紧接着刘响带着正堂内的所有人员迅速退出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道衍大师有什么想法请直接表达。
本王好奇,如阁你在天界寺尚不及一名高僧的法师,究竟何以拥有如此非凡之财富,愿意赠送予本王。
不过,在你开始讲述前,我尚有一事告知你,
若你的回答能够令我满意,自然是好事。
"
如果再是些陈词滥调的废话,就不要怪老王我这趟不留余地了。”
朱棣一边说着话,一边变换了自己的坐姿,展现出一位主宰者的威严,静静地等候着姚广孝的回答。
燕王的态度已然清晰,姚广孝自是能够领悟到其话语中的意象。
只见这名和尚眉头微动,不仅不感到来自王爷压力所引发的紧张,反而更加平静,仿佛比来的时候还更加从容。
甚至从朱棣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有点装腔作势的意味。
因为在这样的泰然自若之中,他已经不是首次见到了。
接下来,得到了殿下的同意后,姚广孝并未急于表达自己的方案,相反,他慢慢收起了念珠,并整理好自己身上的僧袍,然后双手合十,向朱棣行了一个佛门礼节。
“贫僧拥有顶白帽,愿赐予燕王殿下。”
他说这话时,充满信心,甚至似乎预感到能完全吸引殿下的注意,连胸脯都挺得更为挺拔一些。
尽管表面上看姚广孝异常镇定,内心却仍难免有些焦虑不安。
他实在无法完全猜测殿下的意图——毕竟当今圣安无虞,太子年少气盛。
整个大明国虽远未达到无忧无虑的地步,但相较于前朝已强势数倍。
在这个朝国稳步向前的时代里,大多数人并未生发反对的情绪。
即便燕王雄才大略,只要大明的整体利益仍不断壮大,他也未必需要冒险。
身为堂堂的燕王,衣食无忧,只要太子一日尚在,便可自在为王者。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脱离权利的奢侈生活,而是实际掌握了朝堂权柄,成为太子的重要辅臣。
在这样的形势下,这时说出这样一番话,姚广孝确实在**。
他赌面前这位燕王胸襟广阔、抱负宏伟。
他赌二十多岁的年轻王爷具有超越其他同辈的胆识和策略。
而这份大胆的想法并非毫无来由,作为朱元璋钦命于金陵寺的天界寺僧,这里不仅是贵族聚集的地方,也是他们经常光顾之地,故而与各位皇子有过交锋。
通过自己的能言善辩及非凡胆识,他还直接与众多皇子有过对话交流。
在诸多王子之中,朱棣那种看似鲁莽但内心如春花绽放般的特质,不谋而合,正好被一直隐藏自己真实目的的姚广孝看得分明。
然而,这次不幸的注目落在姚广孝身上并不如意。
不久后,在姚广孝说出自己的见解后,朱棣先是怔住了一下。
接着,当得知所谓「上加白」指的是什么,他脸上原有的不悦瞬间变成了满腹怒火。
「好大的口气!还以为你有什么深思熟虑、有益的话语想给我听,让我在这个宁静的时刻被打扰。
却万没想到,一个僧人的等级都达不到的挂名僧人会有这般大的野心!不错!现在,既然你不打算保留这条生命,在下也要趁机除之,以此洗掉心中累积的烦恼。
」
朱棣毫不犹豫地走到书桌边的架台上,拿起自己的佩剑,仅一手提剑摇晃了一下。
那把闪耀着寒光的宝剑瞬间从鞘中飞脱而出。
姚广孝见到情势直逼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他的额头上顿时浮现出一层汗液。
不过既然他已经采取这样冒险之举,他也就对失败后的结果有所预设。
此时此刻,姚广孝意识到若不抓紧机会为自己辩白,那危险就来了。
于是他飞快在脑中搜寻策略,只是时间太少,在比较所有的预案前做出决定显得过于草率。
在这种情形下,他被迫使出了最后一计。
"王爷莫急,贫僧有另一篇奏书呈上。”
姚广孝急忙从衣袖中抽出预先准备的文书,并且这一次不再大意。
在抽出具之前,他在地上屈膝跪倒在地,双手高高捧起呈文向朱棣行礼。